为了增加可信度不让他唤来更多的人,毕竟漓山驻扎着一个营的兵力,总是她身手再好,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能不动武就不动武,所以便要安抚好眼前这“活祖宗”,她将自己从销魂殿小书房里顺来的玉净瓶丢给了他,“这是元坤送给我的,销魂殿是你谋建,一草一木你都是再熟悉不过,若你不信我这还有。”
真是后悔没有把那两箱的东西都搬出来~
“那你为何又出现在这漓山?”
“我知顾相情深,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漓山祭奠亡妻,顾相的琐事我没有兴趣,我的事也请顾相顾相莫要插手,顾相能高居一国相位,想必也是知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命丢的越快,主子的事还不要打听的好。”她没有兴致也没有时间和他在此地打哑谜,所以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说的过分清楚。
可能是因着亡妻的忌日,顾崇今日也是一身的白袍,月光之下的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眸,闪着凛然的英气,锋锐如鹰的眼神和他周身温润优雅的气质着实有些不搭。他总是一身白袍,一尘不染,这样鬓若刀裁,眉若墨画,孤傲霜雪姿的男子却是当得上那句“窗含西岭千秋雪”。
只是这性子确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元坤是天之骄子,所以光风霁月的疏阔男子,性子豪爽硬朗,而为他办事的顾崇身上第一眼虽也是觉得温润如玉,但相看的久了总会感受到他身上的颓丧阴鸷之感,也许这是他踩着仇家几百口甚至更多人的鲜血上位的缘故吧。
“臣自是不敢打听君上之事,只是……”谢泓看着梁吟怡然自得的模样,不慌不乱甚至是与他谈笑风生,这周身气质不俗,在销魂殿里做个端茶倒水的侍婢确实是可惜。
能被君上相中的女子,当然不会是庸脂俗粉。
“西岭君七窍玲珑,有话不妨直说。”她与这等心思奇绝之人打交道,最是费心神,自从元钦起用顾崇之后,北境之事越发的棘手,这顾崇可不是徒有虚名只会读死书的那些书呆子,排兵布阵之术出神入化,如今北境的布防全都是出自他之手。
甚至是掌南雍朝政多年的司贤良,在拿到北朝边境布防图之时都感慨后生可畏,进可攻退可守,顾崇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谋臣良将。
梁吟暗自思虑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谢泓朝中却无如此贤才可用。
“这处泉眼多是永宁城中大户人家的饮用之水,再者泉水刺骨与女儿家的身子并无益处,姑娘还是多多善待自个的身子。”
她是知道人族的姑娘是热水浴,但自己是寒蛩除了冬日里冻的无法伸手脚必须要冬眠度日的时候,其他多是冷水浴,这漓山的泉水对她更是再合适无比,只是上几次她用的是姑娘们的洁面之水,这次却是直接在人家的饮用水当中……
“纯粹是无心之过,无心之过……”这话说起来她自己都没了底气。
连续数日的赶路,梁吟已经是人困马乏,秉持着不让自己受苦受罪的原则,她特意给自己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点了最贵的状元红和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好好犒劳自己。
“小二,给爷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马牵去喂了要上好的马草,剩下的便赏了你吧!”梁吟拿了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拍,原本一桌子的大荤如风卷残云般被他消灭的干干净净,细看之下她的嘴角带着些油光,那是啃了好几个鸡腿之后留下的。
想起那晚在漓山之事。梁吟只觉得脸上烧的慌,不知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差点看光了身子,更是浪费了一池的好水,半点修为也不曾长进,再者就是漓山她是再也不敢多待了,喝一口水的功夫都没歇,清点好自己身上的财物确定除了那一只玉净瓶被她丢给了顾崇之后,一样不少直接跑路。
怕那些贡品有着她不知道的特殊印记,她也不敢轻易将身上的东西典当,只能拿着些碎银子已经好几日只和露水啃菜叶子了,终于过了几天苦行僧一般的日子之后她决定犒劳自己一番,便有了今日的“一掷千金”。
一路往南越往南叶子越绿,温度也是越来越高,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已经换成了锦袍,一路走一路看尽当地的风土人情,不得不承认自从数十年前元钦定都永宁,由游牧为生定居下来之后,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一年超过一年,若非南雍还有之前几位明君打下的底子,元钦罢兵休战之后,早就在签订盟约之时举兵南下了。
今年恐是时运不济,多灾多难,不知是星象异常一片混沌,就是这天象更是异常,原本气候温润宜人的江南此刻却是一片汪洋,就连谢泓原本的封地崇阳也是大雨连连,长安以北却是无比的干旱,入秋多日都是连着一月有余的高温,太阳炙烤着四方是,庄稼干死甚至土地都干出了深深的裂纹。
此次的大旱牵连甚广,就连北翟境内都有所波及,究竟不用说南朝是如何的哀鸿遍野。
越往北梁吟越是深有体会,这也是她这几日连夜赶路的缘故,就在她想回房间养精蓄锐,想着睡足了之后早起赶路之时,突然听到客栈门外一阵的聒噪。
原来是从南边过来的商队在此处歇脚,不过确实是很热闹,能看到马车上被塞得满满当当,护送的手下衣着也很是不错,看起来是永宁城里那些皇商中的一家。
只见里面的管事的之后要了不少的吃食,一边点菜一边和掌柜的寒暄,看起来是熟人不假,“这是今年跑的最后一场镖了……”
“徐爷往年这时候不是还有老几趟,今年为何早早就收了生意?”
被掌柜称作徐爷的那人,灌了自己一大杯茶之后说道:“你是不知道宁江边上出了瘟疫,十人九死,朝廷为了不让瘟疫传播到军队当中,早早就封了那几个州县,那是去南朝的必经之路,今年这生意不好做,所以这一趟便多运了些丝绸之类的紧俏货。”说完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瘟疫……之前怎么没有听说,可是从南朝那边传过来的?”掌柜的此话一出,梁吟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瘟疫,十人九死……他已经是那般的境地,此刻恐怕是夜不成寐,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