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心碎
梁吟跟她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怕日后找不到良配吗!”
她是万念俱灰的,“不会了,日后再也不会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已经高官厚禄,我又算什么呢!不过是命如蝼蚁罢了。”
为了不让她轻生,她道:“你就没有想过好好活着,然后看着他从青天再次坠入地狱,只要你想我便帮你!”
“我不过是一个妓子……”
她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想我便帮你!”
虽然她的嘴角脸上还可以看见血污,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不再是心如死灰,眼中的恨意彷佛就是她手中的刀,想要将他凌迟都不为过:“只要姑娘帮我……”
梁吟拉下脸上的面纱,“有些事情还要让你帮我才行,我们这就算是互利互惠吧~”
从那之后这个院子改成了“迎荷院”,迎来送往的一株风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很快她变成了长安城中这绕梁楼的翘楚,结识了更多的达官贵人,其中有的比他的丈人官位都要高。
那公子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败在谁手里,不仅万贯家财都被人弄来博她一笑,就连新婚的妻子连同岳家因着卖官鬻爵全部充军,他走的那一天她穿着他最喜欢的那身浅绿绣芙蕖的衣裙,出现在她面前。
“当日君是山上月,我是地上尘,如今我是湖中荷,你是浮游草,可见这时移世易,就像人心一般变化无常。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沈郎我不会就这样让你轻易死去的……”
“余音救我,救救我们夫妻俩,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只要你救救我们,我一定娶你过门,我知道你如今身价不菲,一定有办法就我们出来的!”
“孩子,那我们的孩子呢?!你讲我送进尚书府的时候我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他就这样流掉了,血都流干了,“可是当时你正搂着她,做你升官发财的美梦!”
“余音……”现在他眼中的女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浅笑嫣然,一见倾心的她了,她是魔鬼,他吓得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只敢躲在他妻子身后,站都站不起来。
她天籁一样的声音此刻如同鬼魅之音,萦萦于耳:“沈郎,我不会你让就这样轻易的死去,黄粱梦碎总是要碎的真真切切的才刻骨铭心。”她转身,衣袂纷飞,异常的决绝。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他知书达礼的妻子:“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俩都是这般的可怜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只是我比你要幸运,因为和他共度余生的是你,不是我,保重!”
梁吟最喜欢的就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如今的日子过得是比谁都要畅快,对情之一字已经死了心,游走在王孙公子之间自然是游刃有余,这其中不乏有真心爱慕她之人,甚至愿以平妻之位待之,她手里已经握着万贯家财,在这绕梁楼只是不愿入那深宅大院勾心斗角,在哪都不如在这里逍遥快活。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无数王孙公子倾心,甚至不惜千金只为听她手里的琵琶奏一曲,她又何必去为了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呢。
后来余音对梁吟说:“我大仇得报全是因着姑娘筹谋,我欠姑娘的大恩无以为报,只这一条贱命听候姑娘差遣,但凭姑娘吩咐,只是只求姑娘一样,沈郎……”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他流放北境一路上我都会让人好好‘关照’他的,就算是充军也不会让他轻易死了,安排的全是最辛苦的伙计,想来他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这样的屈辱够他受得了,他若是病了伤了自然有人为他疗伤续命,只让他卑贱又低微的活着,他那孩子你愿意让他活下来还是?”她这里也是有手段的。
“稚子何其无辜,所有都听天由命吧。”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你心善,他那孩子生下来只怕也难得长久,男孩一辈子供人差使做苦工,只怕和他一样,女孩的话还未成人就被送进军营,充为军妓,还不如生不下来的好。如今这绕梁楼赵妈妈只管了个空壳子,我不会让你多做什么,只是平日里最爱听故事,这绕梁楼里的故事你帮我多收集着点,尤其是朝堂上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故事……”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让余音帮她留意朝堂的动向,因为酒色当前,往往男人都扛不住此等诱惑,既然有诱惑,心便不再坚定,口风上自然不会那么紧,能打探出不少的料来,因着余音在绕梁楼的得力,梁吟有不少的消息都是通过此处等来的,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绕梁楼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折竹在一旁感慨道:“原来余音姑娘竟然和姑娘你有这样的奇遇……那今日余音姑娘是为了何事一直郁郁寡欢,都未曾梳妆?我家姑娘也是这般……”
“可能今天就是伤心日吧~”梁吟很快就将一壶的美人架灌了进去,折竹怕她喝急喝伤了,急忙的夺了过来:“伤心人对断肠人罢了。”
原来余音同沈公子的相遇之日便是今天,即使是放下了,却也是忍不住的伤心,所以每年的这两天余音都懒懒的不想动弹。
梁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余音姐姐你自小长在这烟花柳巷,小时候可认得一个叫含裘的女孩子?对了她那个时候可能还不叫这个名字,折竹你在含裘姑娘身边伺候这么久,可知道她幼时是叫什么名字的?”
折竹想了想:“含裘姑娘之前似乎是唤‘闭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