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这是梁吟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造访司命星君的府邸,当然非常的慎重,什么事情都是准备万全的,甚至是阕宫当中的好酒都给司命星君准备了好几坛子,因为司命星君跟她一样是个酒鬼,而且最爱烈酒。
她想从司命星君这里打听出更多的天机,没想到这小老头鬼的很,守口如瓶竟然是半分都不漏的,原本说的是上天去述职,结果呢变成了拼酒大会。
司命星君日常除了费心费力的写命本子,业余时间打打铁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各种名酒,俗话说的好,就酒逢知己千杯少,遇上梁吟这么个酒鬼,几个时辰当中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从天帝又看上了哪位仙子,说到凡间村东头的老李家有生了一个闺女……
五花八门,无话不说,她套路了这小老儿这么久竟然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
终于……
他喝的上了头:“我跟你说,我是知道你这次上来的目的为何,不过是为了那黄口小儿,到底不过是皮相好了些,值得你这样费心巴力。阿吟小姑娘我劝你一句,那黄口小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你还是离他远点好。”
“真的是和他娘一样的命苦,想当年我是费劲了心力才写了那么一个多情自古伤与恨的本子,正好用在他娘这样的美人身上,兄弟两人为了这么个美人儿反目成仇,差点把自己的江山赔进去,这才是真正的爱江山更爱美人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吟虽然有了些醉意,但还是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那月老的洞府离这里可近?”她起身,却被司命星君拉着不肯放她走。
“你这小女儿家的心思可是瞒不过我的,是不是在凡间看上了哪个情郎,巴巴去月老那要根红线帮情郎呀,你去求他干嘛,只要我在这命簿上给你填上几笔,还不是手到擒来呀,只是小梁儿这红尘情事不过是过眼的云烟,你成百上千年的寿命,等到他死了她也不管是伤心几日罢了,又上哪寻他去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但是事到如今情根深重,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考虑这些了,既然当时她救了他这性命,将他送来了这长安城,便断没有中途抽身,半途而废的道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他想要什么只要她能给的起一定帮他去争来抢来。
“不过也是可怜人罢了,小梁儿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人了吗?凡尘女儿家的七情六欲你如今都尝了,而且你好好的放着北方那一只雄鹰不去爱,偏偏看上了南方密林中的一匹孤狼……真的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这样恐怕也只有上清天的大罗金仙才能够写的出来哦,等有机会小老儿一定要去机缘仙子那里借过她那本子来看上一看……”
后边这段话,梁吟想自己当时一定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全然的忘记了呢,就算是记得,也不解其意。
夜深人静之时,梁吟有时也一直在想她为何会爱上谢泓,可是究其根本却是找不出原因,也许是他的眉眼若春水一样的笑意,或者是寒冰腊月当中的温暖,也许是那些时日里的陪伴,浑浑噩噩这么些年,她只知道遇见了他之后她才懂得有滋有味的生活应该怎么过,漫长的年岁应该怎么活,就这样突然有了意义。
(作者君:抱歉中间出了点意外,原本想写个小番外的,结果字数不够,有删不了我临时写了个小故事发了上来,也是很有爱的呢!真的是很抱歉了,大家看番外和小故事吧……爱你们!!!)
子规夜月
若论世珍奇,成家金缕衣。金丝编经纬,碧玉织纨绮。流光浮碧璨,叮咚响佩珊。可登瑶池境,可得长生颜。——《金缕歌》
序
已近黄昏,临风窗下,许佑正挥毫泼墨完成他百美图中的最后一幅,我站在殿后的梧桐树上静静地看着他。
尽管睡了一天,站在枝头仍旧哈欠连连,做人时便是个懒人,死后魂化子规倒成了只懒鸟。夜色渐浓,天性使得我渐渐亢奋,声声啼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悲歌未彻,寝殿内很快熄了烛火。
这三载,我挥舞着小翅膀,陪他征战四方,陪他鏖战疆场,看他成为一个成就宏图霸业的帝王。
久违三年的如盛春光,他一身月华锦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如当年,花前月下,自此倾了我一时的韶华。
一
她是一只鸟,还是一只自命不凡的鸟。他们这个品种洋气一点的名字叫子规,接地气一点叫布谷。
机缘巧合之下她修成了人形,然后又莫名其妙成了荣王府的小郡主。
小郡主名唤成碧,小字璎珞,封号清河。因着自家的皇后姑姑无所出,父亲为讨姑姑欢心便将她送进宫,就这样清河郡主就变成了清河公主。
“你手里的烤地瓜能不能给我吃一口?就一口……”她眼巴巴的看着许佑手里被烤的黄澄澄的还在流油的烤地瓜,不停的咽着口水。
“不给,想吃自己买去!”少年一脸的得意。
“你!”阖宫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明说不行那就暗抢,哼!
一场“烤地瓜”引发的腥风血雨由此拉开……
二
第一次遇见许佑时,她才十岁,正是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时候。而许佑那时还叫“许十一”,虽是个极不受宠的冷宫皇子,却是八百里秦川出了名的美少年,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先帝猝然崩世,膝下诸皇子皆夭,顺利成年的只有冷宫长大的许十一。姑姑拥他为帝,成为太后垂帘听政。
她则仗着姑姑的宠爱在宫中称霸一方,甚至连太极殿上的琉璃瓦都让她给掀了,都快忘了自己是只好鸟。
三月芳菲,杜鹃花正荼蘼开放,漫天明媚鲜艳。
她手里提溜着自己缀满铃铛的绣鞋,蹑手蹑脚地潜出了昆仑殿,宫墙外欢声笑语实在诱惑。
“啊!”她不料一脚踩空。
他初见她时,头发凌乱脸上脏乱,甚至一双精致白皙的玉足还露在外面……
他一身明黄衮龙朝袍很有威严,手里却抱着她觊觎很久都没吃到的烤地瓜,“想吃吗?不给你!”
这人真是欠揍!
“小心我告诉姑姑你欺负我……”她搬出来她的王牌。
他笑声朗朗,恍若宣纸上晕开的春水梨花:“就是欺负你怎么样!”他只是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
他俯身细细查看她已经红肿的脚踝,可能是周遭杜鹃红得有些过分,竟将她的双颊染了几分酡红。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她撅着小嘴:“一块烤地瓜就想让我喊你一声‘皇兄’,没这么便宜~”
他含笑不语。
那时她刚出了昆仑殿,性子野得很,他便陪她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甚至还让我一度霸占了他的正阳宫。
他带着她疯,最后他成了开国以来最不务正业的皇帝,她也成了最恶名在外的大家闺秀。
姑姑对她极其纵容,她便时不时陪他一起听太傅讲仁义礼智信的治国之道,哈欠连连,有时听得不耐烦,便直接着人将太傅轰出了正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