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吟心领神会,心想这元坤竟然还是同道中人,微微一笑道:“看起来君上虽然久居北翟,于这小儿女的戏曲话本倒是上道的很,等着……”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滕青曳地飞鸟描花裙,从背后看是裙子上的纹路和刺绣看着就好像是孔雀的羽毛一样熠熠生辉,这件衣服别有玄机正是如此,梁吟走了几步,来到吴星河的身边。
他先是看了一眼她,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的元坤,还是低下了头,眼中满是不忿,若不是因为那道政令,此时他也不会受这样的屈辱。
“哎~”梁吟拿脚踢了一下吴星河,眼中满满都是嫌弃。
“你!”竟如此被一个妓子奚落,若不是徐家的少主看上了她,他又什么怎么会如此隐忍。
梁吟半俯下身,说道:“吴世子你莫要这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家主子遣我过来只是想要告诉吴世子,这银两方面的事情世子莫要担心,宣平侯府的安危眼下都系在了且柔姑娘一人的身上,主子让我过来劝劝世子,只这样且柔姑娘是不会出来见您的,再说这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吴世子要当着这结绮楼所有人的面圆了且柔姑娘的心愿,您想的事情才有挽回的余地。”
她说了一番话之后悄默声的离开,转过身去看着元坤的事情却是一脸的笑意,既然他想要看戏那就只好借借他这“徐家”少主的脸面喽。
“你同他说了什么?”元坤很是好奇。
她笑得好像得逞的狐狸:“不过是劝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等着吧。”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只看见吴星河很快哭得涕泪横流,嘴里还念念有词:“绒妹,是我忘恩负义,只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与你本心意相通,只是因为迫于家中这才猪油蒙了心,辜负了你满腔的情谊,如今父亲已经点头允你过门,绒妹你开门见我一面吧……”
她感慨道:“由静绒变成了绒妹,亏他也好意思说出过去的情意这句话,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般薄情寡义,到了关键时候又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元坤嗤笑一声:“你把他同孤相提并论?”这吴星河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梁吟笑出了声:“不过就是打个比方,没想到你真的放在了心上,其实想想你有后宫佳丽三千都不够,宫外又弄了个销魂殿,这吴星河不过是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逢源,而你~我的君上确实是不能同他相提并论的,您是更高一筹。”
也就是她能得他这般的纵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分的计较,他问道:“你是使了什么神通,能让这吴星河如此心甘情愿的跪在这里嚎啕大哭,声泪俱下的求娶一个妓子?”不得不说他很是好奇。
“你可知道这且柔,也就是董静绒是因为什么家破人亡?”
“似乎是因为得罪了司贤良全家才抄斩流放。”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如瀑的青丝今日只挽了一个小髻,只用了一根卿云拥福的累丝珠钗簪了起来,其他的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很是清雅别致,“你说的没错,我不过是施了些手段,将当年事情的真相捅到了吏部去,又拖了些人加急办的,一道政令很快就到了汴州,还是加盖了玺印的,虽然汴州郡守和宣平侯府是姻亲,但是汴州郡守匡隐为官公允,是绝没有可能包庇他的,宣平侯能够想出的办法就是找且柔消了这个灾祸。”
原来当年那桩旧案的始作俑者是宣平侯,只是因为提前觉察便将整件事情都栽赃给了董家,梁吟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被宣平侯追杀了多年的老管家,还有一本账本,好好的保护了起来,又将这整件事分别告诉了且柔和飞鸽传书去了京师。
偏巧京中正在因为江南的水患而发愁,这个时候偏巧他这么不知好歹的捅了出来,正好因着司贤良案子的牵连,正在平反旧案,原本刑部也发现了,只是事情发作没有这么快,梁吟在当中起到的不过是个催化剂的作用,加速了事情的发展。
“这吴星河现在这样低三下四不过是为了活命,让董家彻彻底底把当年的事情揽下来,反正董家已经是没了,或者是让且柔直接矢口否认,这样宣平侯府承担的不过就是个作伪证的从犯,上面发作几句不痛不痒也就过去了,若是真的将当年的事情翻了出来,明日是匡隐给的最后期限,过了明日若是且柔不出面撇清楚宣平侯府同当年那桩旧案的关系,或者是且柔直接去官府击鼓鸣冤的话,恐怕整个宣平侯府就完了。”
所以宣平侯才会这么急着让且柔过门,但是郎情妾意花好月圆这种事她是没有办法促成的。
“果然有你的。”元坤赞许了她一句。
“多谢君上夸奖,只是且柔这样一直躲在也不是个事,可能是听到那句娶她过门欣喜过了头。”但是这件事情她是主人公,万不能让她缺了席。
门外吴星河声声的哭诉甚至盖过了楼底下的乐舞之声,因为客人们的视线一直都往楼上瞥,却是因为佟妈妈在楼梯口安排上了人,没有热闹可看,一个劲的伸长了脖子。
“这宣平侯若是知道了自己这个儿子这样的没出息,竟然要将一个妓子娶进侯府,你们说会不会当场气背过去呀~”
“别说他家里那个厉害的老子,就是那个不省心的小舅子就够咱们吴世子喝一壶的了,不过这件事情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汴州城了吧,吴世子那厉害夫人和不省心的小舅子竟然还坐的住。”
“兄长,还想这热闹闹得更大一些不成,哈哈哈~”
约莫有几盏茶的功夫,且柔来姗姗来迟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已经哭得花容失色,既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也是听到了吴郎对她的情意。
吴星河见且柔出来之后更加的殷勤:“绒妹妹,是我负了你,如今你打我两下出出气,花嫁已经侯在外面许久了,若是你出了气念在我迷途知返随我回侯府吧。”
话本子不是这样唱的,若真是握手言和那还怎么潸然泪下,只见且柔接过吴星河递过去的荆条,迟迟都没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