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泓一直微蹙的眉头,她有些不解:“不是已经撤出大半了吗?我知道你恨不得一夕之间百姓全部撤出去,但是这是一座城池并不是一个村落或者是一户人间,这样已经是难得可贵了,李子墨和赤影他们已经是加班加点,你也已经是一夜都没有合眼了,不要如此的逼迫自己~”
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不是她硬要他陪着她一起用膳的话,恐怕他会一整日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那张舆图,他现在就算是吃也只是搭两筷子青菜,本来就吃的少,现在的饭量仅仅是之前的三分之一,他这样下去身子是会被拖垮的。
除了赤青冥墨每日快马加鞭送来的奏章之外,他不仅是要留意北境,兼顾长安,如今更是被宁江的水患彻底拖着走不开,就更别提数十万百姓的安置和崇阳地动之后的重建,一桩桩一件件若是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人,恐怕已经要发疯甩袖而去。
人人都道做皇帝是天下第一大快活事,掌生杀大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天下的半壁江山都是皇帝囊中之物,美酒美人随心所欲,但是为什么她看到却不是别人所以为的。孤枕寝寒长夜漫漫之时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他的眸光,是那样的深不见底,是那样的孤寂。
便是这样的“孤家寡人”吗?那这皇位争来抢来还有什么意思……
“朕无碍,你放心。”
从始至终无论她说什么他只有这一句话,虽然他看起来还是这样的临危不惧,井然有条,但是他这个人一直有个小习惯,也许他自己从未注意,他只要一操劳眉间总是微蹙,虽然不影响他的丰神俊朗,但是他每次看了心里总是一揪。
在谢泓的安排之下,进驻渔阳城的晋城军在得了上头的指令之后便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索,不肯走的不能走的一律强制收拾钱财驱离,上面下的是死命令,明日午时之前渔阳城中一个不留。
中间难免有人下手不知轻重,包袱铺盖卷几乎是从家中扔出来的,过激甚至还有和兵士非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这样的多是不愿意离开的老人家,生活已经很是凄苦不得已之下只能抱着自己的包袱在家门口哭天抢地,哭晕过去的比比皆是,中间甚至有些闹出了人命,但是事急从权既不能处置也不能发落,只能让人将尸首匆匆葬了,也算是全了心愿与这渔阳城共存亡。
种种的疏忽越演越烈,过了中午之后城中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仿佛是一座鬼城,街上虽然看不见人影,但是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东躲西藏,很是渗人。
匡隐进了驿馆之后便听见驿馆中的侍女们在窃窃私语:“如今渔阳城的人都走了,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呢。”
“你没见着陛下身边的那位娘娘吗?总是这些贵人们走了咱们才能跟着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