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却见两个极其出色的男子,一身玄衣,一身的月白,两人虽然是不言不语,但是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甚至连树上的燕子都飞走了。
两个本就是人间至尊的男人,此时却出现在鸿都城最大的青楼里,他们心里所牵绊的不是什么海晏河清,江山如画,此时的眼里心里只有前面的那个她罢了。
“看起来上次南帝与孤之间谈的还不够尽兴?”元坤首先发难。
谢泓自然也是应对自如:“这话恐怕要朕问北帝才对……”
“无论你如何的千方百计,她都不会属于你,现在她心里已经看的如此的清楚,最后她终是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对于她,他势在必得。
谢泓冷笑:“过去数年与她夜夜共枕,耳鬓厮磨的是朕,而不是你……你以为她不知道你真面目吗?”
元坤也笑出了声:“孤不像你,从来都不愿意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世人面前,孤是什么性子她从来都比任何人清楚,我们把酒言欢可以畅谈一整夜,从风花雪月谈到古今贤士。”
两个人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样的互相攀比,而对于自己手中到底有多少筹码,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对于谢泓来说,他唯一能赌得起的就是时间,过往和她的时间,他如同那消融的春水一样细细密密,在过往数年守在她身边,没有任何一处都不尽心周到,但是他最大的忧虑正如同元坤说的那样,他无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波澜不惊,不悲不喜,就连她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唯一一次的失控,竟然伤了她。
她那么信任他,几乎是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但是他竟然因为一时的冲动,因为嫉妒将一切都托盘而出。
她的来历,她的身份,本应该是最大的秘密,但是他竟然就这样轻易的告诉了别人,只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但是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恐惧,这才让元坤钻了空子。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的芝兰玉树,温润如玉,从小就看尽了别人的眼色,他刚愎,他自卑,他多疑,这一切他都掩饰的很好,但是却最终都瞒不过自己。他最担心的时间就是她会对他失望,他不是她心中那样温柔美好的人。
于元坤来说,梁吟自始至终都只是将他当作知己,当成朋友,甚至若是没有这心蛊,她一定和他形同陌路,这一切他都无比的清楚。
晚来之人,终究是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虽然自从子母蛊发作之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但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来得无比的真实。对于梁吟,若一开始只是因为所谓的征服欲,那么后来他才错的一败涂地,就算是没有这心蛊,他也没有办法逃脱“情”这个字。虽然他是天之骄子,但是从小却没有享受过任何的光和热,对于这唯一的温暖,他看的比谁都重,为此可以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夜夜共枕,耳鬓厮磨”这几个字着实让他怒火中烧,但是他自认他比谢泓更加的果决,更加的有魄力,虽然那无数个夜孤枕难眠,但是他却从不服输。
谢泓隐忍不发,若是细细观察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指,一直揉搓着,动作很细小但是越微小越能看出他的心思,
朗眉星目,长身玉立,这样的人儿明明就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他淡淡道:“即使你我之间分出个你死我活又有何用,这场风月局里真正判定胜负的赢家是她……”
这句话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的插进了元坤的心房当中,他的子蛊发作更厉害了:“是啊,这场赌局是她判定谁是赢家。”彩头就是她的那颗心。
元坤虽然气质冷冽,五官轮廓深邃分明,但是那一双英眸凛冽桀骜,淡漠冷酷,所以自然而然的王者之风,让人心存敬畏。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两个可以将江山天下算计的清清楚楚的男人,这个时候的神情,竟然同时有些落寞。
是呀,最不能算的就是人心。
谢泓道:“北帝与朕的那场赌约还算数吗?”
元坤伸出自己的右手,“孤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击掌定下的誓言当然算数!”
“就以一年为约如何?”
元坤觉得有些不妥,还要加上一些东西:“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她来去自如。”这是他的条件。
一场博弈中,放在桌上的既是锦绣山河,又是如画美人,结局如何,不过是算人心,算时运,算天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过是看他们的谋略和心计罢了。
在前面玩得正到兴头上的梁吟,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会青楼的人已经在盘点算账了,那堆了好几库房的珍宝真要是算个清楚,恐怕要费一些功夫,趁着这个时间她和折竹一起溜去了寻天姑娘的房间,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美人说上句话了。
折竹自然是拉不住她家姑娘的,只能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