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茶当成酒喝的那样曼丽又懒倦的人,恐怕只有眼前这位了,而顾崇已经如那高山仰止的明月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即便是偶尔会同她们说上几句话,也多是客气搭话但偏偏是那几句,这绕梁楼的姑娘们都已经是春心荡漾了。
元坤却是将这个问题甩给了在旁边静静喝茶,宛如一幅水墨画的顾相,“孤不过尔尔,巍然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天底下能这样揶揄西岭君顾巍然的便也只有他元坤了。
顾崇只道:“君上抬举,巍然未曾见过那清河郡主,如何评判其美丑?”
是呀,这坊间流传的聂清河的美人图不下百幅,顾相未曾见过清河郡主如何知其天姿国色是否名过其实。
余音便改口道:“君上那话怎会是抬举顾相呢,那日我同西岭君在这清风阁和沉鱼苑一行,便是那些姐姐妹妹无不倾心不已,就算是许久未曾出来见客的明月姐姐也是也是以舞相迎,既然西岭君未曾见过那清河郡主,便是品评一下我们这三大歌舞坊的姑娘总是不为过的吧。”
梁吟笑出了声,和元坤相视看了一眼之后,他竟也是颇有兴致,余音姐姐不仅是谈得一手好琵琶,这捉弄人的本事只怕是这三个歌舞坊的姑娘也是不遑多让的。
顾崇虽然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是也是见惯了风月场的那些伎俩的,眼前余音的直接坦荡却是与销魂殿的捏酸吃醋相去甚远,他倒也是无妨:“巍然若是多言,便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在人的地界上,他还知道谨言慎行,若是一个不慎便是君上还在此地,他已经被人赶出长安城了。
梁吟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在当中当和事佬,还被余音说了一句“会做好人”。
余音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虽然不畏权贵,但是眼前这两个却不知一般的权贵,她自然也是知道分寸的,“西岭君今日未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当真是要满饮此杯。”然后余音就喂顾崇喝了一杯清茶。
其实梁吟是对元坤的态度无限的好奇,毕竟西南的态度如今已经是如此的明显,就算之前他占尽先机,此时……
自古能成就千秋霸业的帝皇,从来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那聂清河就在阕宫的衍庆宫中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倒是觉得按照狄族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血性,非是要单枪匹马将聂清河从阕宫当中才不虚此行,但是狄族那血性汉子如今正在她这绕梁楼喝茶读书冒充纸醉金迷的浪荡公子,和着那顾崇一水的不按套路出牌。
梁吟在那瞬间竟然察觉到自己真小人的心理,若是聂清河真的跟着元坤去了北翟,那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不用旁人,她自己就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本就是无稽之谈痴心妄想,她还是不要做这青天白日梦。
白日她多是用来补觉的,晚上回阕宫司夜之时却是连个盹都没办法打,聂清河住着的衍庆宫离着这御花园着实近了些,所以她近日为了周太后的千秋节所以和阕宫乐工局的一起在排演,通宵达旦,鼓乐丝竹可以说是响彻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