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长安的孩童都可以拍着胸脯说北境无忧,他们真正忧心的是在江南四处作乱的大胤军,尤其是长安的士族提起大胤军几乎色变,好像明日大胤军就攻打到长安来了。
她知道他的自信和朝廷中的那些官员是一样的,国库中为数不多的钱粮全都运去了北境,南下的军队如今已经在自力更生,沿路征粮。
“止战休兵绝无可能了吗?”她这话问得异常天真。
他已经没了刚才的和颜悦色,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这是你问的,还是替元坤问的?”
她话说得极其道貌岸然:“替天下百姓问的。”就算她未经乱世,自然也知道改朝换代的时候,正是血雨腥风的时候,那是不只是将士,受苦的的根本是百姓,但是这些又与她有何关系呢。
胜者为王败者寇,他们会为败者唱起悲歌,自然也会为胜者歌功颂德,寒蛩是一个王朝兴亡的见证者。
但是止战休兵何其简单,她不是替别人问的,而是替谢泓问了他自己,那幅海晏河清图,他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初衷?
他长袖一摆似乎并不认同她的话,“若是朕与元坤真的开战,你会站在哪一边?”
她摇了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她哪一方都不会站,她原本安插进去的棋子几乎有大半都已经被他连根拔出,他们俩现在只是因为以前的那一些情分在,才没有撕破脸皮,他见了她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一说话。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十年的修为换了他的一条命,但是只有区区十年,她希望他可得偿所愿,潇洒快乐,但是他已经坐上了那把至尊之位,但是却没有以前笑容多了。
“又是这一句?”她便一直拿这一句搪塞他。
她轻轻启唇,神色一派天真:“郎君面如冠玉,何以平添忧色哪?”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二人的脸上挂着的笑容,不是欢欣和喜悦,而是苦笑,就好像是多年之前埋在梨花树下的一坛酒,不到启封的时候,但是却要硬逼着自己喝下,当然是苦涩难当。
经过这一晚之后,她与谢泓便是彻底的冷了下来,这中间的那些缘由已经没有人再去追溯。
北翟是马背上的民族,元坤的三十万大军自然是无比的强悍,但是松山杏山和塔山三座城池,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来自北方草原的狼族果断的改变了策略,围绕着三座城池,一点点的蚕食鲸吞,慢慢的消耗守城兵士的耐心和体力。
长安的欢乐似乎并没有因为南北战事的吃紧而有所耽搁,看到北境之上,元坤的军队围了松山杏山和塔山,赌坊里甚至做庄开局,赌北翟会先攻打哪一座城池,甚至是一比一百的倍率,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竟然希望明日就能揭晓这赌局的胜负。
梁吟听了只觉得无比荒诞。
美人帐下犹歌舞,将士阵前半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