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进言
“无妨你下去吧,这里有孤一人便好。”他吩咐。
阮海自然是不敢违逆了元坤的旨意,甚至都没有那些宫人任何看热闹的机会,第一时间带着所有人出了大帐。
“谢泓,谢泓……”她嘴里一直在呼唤的名字,他自然是知道是谁的,尽管心中恼怒,但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除了心疼,却也是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觉了。
他悄悄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阿吟只要你可以快乐,孤可以放你回到他的身边,但是你如此的将他放到你的心中,但是他却还是对你赶尽杀绝,这让孤怎么放心让你再回去……”这是他的成全,他可以放手,但是这个假设是有前提的,但是谢泓没有却是如此的心狠,看起来在这个方面他输了,而且一败涂地。
等到梁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头脑迷糊的她自然是有印象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的,所以难免的自惭形愧,元坤正在忙在四处巡查,清点军务,所以她醒来最先见到的不是元坤,而是窗含西岭千秋雪的西岭君顾崇。
对于顾崇这个冰雪雕就的君子,梁吟打心眼里是一百个佩服,她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发现顾崇的嘴唇其实薄得很,这样薄唇的男子通常薄情得很,但是这一点在顾相的身上却有一点不那么的贴合,因为薄情是顾崇,痴情也是顾崇,他可以狠心到一剑杀死自己的心上人,将那女子的尸骨葬进他顾家的坟茔之中,又可以痴情到励志一生不娶,只当一个鳏夫。
梁吟没注意自己身上那身破烂衣服已经被换下来了,而是强撑着支起身子:“不知道顾相到访,可有什么指教?”她知道自己这次发癫闹得太厉害,如果不是元坤他们出去的及时的话,她可能真的就和兵士们缠斗起来,到时候没有分寸的她被当成了刺客,难免有所损伤,故而顾崇看不下去了,过来提点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指教不敢,只是有些话想和梁姑娘说清楚。”
“顾相有话不妨直言。”她请顾崇坐下,正好元坤离去的时候放在榻边的那圆凳还没有被搬走。
顾崇说话一向直白,不喜欢拐弯抹角:“君上对姑娘的心思想必姑娘看得明白……”
梁吟点了点头,“君上对我确实是恩重如山~”这一点她对元坤自然是无比的感激,但是看顾崇似乎另有话说。
顾崇道:“梁姑娘是一个明白人,自然知道顾某说的‘情意’二字不是指恩情,而是男女之情。”看到梁吟想要辩解什么,顾崇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的说下去:“君上对姑娘,正如姑娘对那南帝谢泓,却都是难分难舍,难在其中,但是这老天从来都不是天随人愿,南帝如今已经娶了清河郡主为后,而姑娘也已经入了君上的大帐,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梁吟看着顾崇,问:“不知道今天这一番话顾相是以什么身份想要告诫我的?”她并没有敌意,只是想知道这可是元坤的想法。
是臣子,朋友还是其他什么?
“顾某不过是忠人之事,早年在情字上又多了些体悟,所以趁着君上不在,多管闲事的来劝姑娘一句。”
梁吟忍不住低头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知道姑娘是想让我断了对旁人的心思,还是想请我断了君上的心思,就如顾相所言情这个字伤人颇深,几乎是一击即中,若当真是那么容易拿起和放下的,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人和断肠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有些话和明白人只需要说一遍就够了。
“虽然现在是战时,有些话说多了显得掣肘和矫情了些,但是姑娘是跟着君上去过西南的,自然知道上皇和宸妃之间的那些往事,虽然说自古成就一番霸业的无一不是断情绝爱,称孤道寡,但是北翟皇室专出情种,看上皇对宸妃,君上对姑娘……”
“更何况姑娘和君上都身中子母蛊,此蛊无解,姑娘应该知道顾某此话的意思。”作为臣子他言尽于此,而且他今日本就是僭越,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顾相今日的这番话想必是想了很久的肺腑之言,我定当谨记于心,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事在人为,也不是人定胜天,时移世易无论如何,能守住的唯心而已。”
顾崇的话可以说是一个提醒,但是现在她最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完成,是事成之后再了结这些事情,还是……如今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的,在她决定来北翟的时候,就已经和长安城那座阕宫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而那里面的人如镜中月水中花,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顾崇出去不久之后,元坤便回来了,他甚是还未曾脱下身上的大氅,一听说她已经清醒便急着进来看她,“这次无论你再说什么,孤都要御医为你好好诊治一番,你莫要再推脱。”
梁吟自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很快就伸出皓洁的手腕候着了,但是嘴里还是道:“君上莫要再小题大做了,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情我这脸怕是都丢尽了~”
原本北翟太医院的陆太医年事已高本是不用随军的,但是一腔热血着实是让人感动的很,毕竟他的医术最高,元坤考虑到无后顾之忧便轻车简从让他跟了过来,没想到真的派上了大的用场。
陆太医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若不是梁吟对自己的神情清楚的很,倒真是要被他这一副做派吓得魂飞魄散,一会皱眉,一会叹气,倒是让元坤有些焦急。
陆太医倒是先没有急着给诊断意见,倒是先望闻问切将她问了个透彻,可是畏寒,可是怕热,可是不久前刚刚着了凉,又或者是身子哪里不对。
“陆太医我这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劲?”最后还是她自己问了出来。
“姑娘脉象古怪,臣行医数十年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但是姑娘的身子寒极,恐怕是不日前受寒严重,才会有久咳不愈之症。”
这些话无论是李炳秋、陈大夫还是寒正长老都曾经跟她说过,所以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但是说起久咳,看起来元坤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然他不会如此坚持让陆太医为她诊治,但是她从在绮兰殿那次换皮之后,不知道身子里面的热没有发散出来,还是外面的冷侵入了骨子里,却总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尤其是她运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