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荫阴恻恻笑道:“黄口小儿,口气倒是不小。”
见柳成荫没回答自己,杨延朗伸手又去摸枪,银龙枪轻吟,大有一闯尸潮要将少年人抢回来的架势。
见两人要打起来,钟鸣连忙开口劝阻老魔头道:“柳爷爷,我家叔父是个耿直性子,您答应下他便是,不要真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闻言,柳成荫冷哼一声,应道:“一言为定!”
方才钟鸣与柳成荫交谈,杨延朗也有听到,看似侄儿不是被威胁,而且柳成荫又应了自己,杨延朗放下心来。
江湖中人虽有嗜杀成性的魔教中人,但也要讲究一言九鼎,特别是像老魔头这种早已超脱寻常高手的存在,不是他们的品性多好,而是很多时候高人都丢不起那个脸。
闯荡江湖,无外乎一个名声在外,这人有了名,便也有了脸面与架子。
杨延朗握着银龙枪,站在尸潮一步之外,只是盯着看,便再无有要硬闯的意思。
如此一耽搁,吴府内的尸潮已经蔓延至整座吴家院区,东南北吴家院,下吴家,吴姓五家再无幸免。
在府门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叫声由远及近,被两名爬行的尸体拖拽到钟鸣的面前。
这女人披头散发,绫罗绸缎的衣衫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她嘴里不住传出惊恐的喊叫声,歇斯底里。
钟鸣不明其意,便问道:“柳爷爷,此是何意?”
柳成荫阴恻恻一笑,顺手挥动,身旁的黑气成爪,用力抬起女人的脸,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庞钟鸣是认得的,正是几日前大闹公堂的吴李氏。
柳成荫道:“这妇人秉承了吴家一贯的狡黠,霸道,还有冷血,方才庙中你遇人刺杀,便是她派遣了家中护院,要取你的命!”
“这人我交与你,如何处理,凭你自己决断。”
柳成荫的声音很有蛊惑力,话里话外都在引诱少年人杀掉吴李氏。
阎罗绝响刀被黑气拔出,送到钟鸣的手中,他的身躯在刹那间恢复了知觉,少年人抬起刀,轻抚墨色刀刃,看向眼前疯狂喊叫的吴李氏。
吴李氏声泪俱下地哭喊道:“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知错了!”
钟鸣手持横刀,眼神犹豫。
“杀与放都在你,我不干涉。”
柳成荫的声音在钟鸣耳边回荡,吴李氏哭天抢地不住磕头求饶。
钟鸣幽幽叹息道:“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依我看……”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听闻钟鸣的言语间有放她的意思,吴李氏哭喊着谢恩。
钟鸣却脸色一凛,手起刀落,吴李氏梨花带雨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钟鸣顺手甩掉刀刃上的血珠,冷声道:“依我看,唯有斩尽杀绝才能永绝后患。”
钟鸣不是傻子,他心中固然有好心,却也不是留给这种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治他于死地的人。
能舍弃金银财宝救一群流民,也能顶住诺大压力杀豪门贵胄,这才是钟鸣心中的善与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柳成荫放声大笑,而后又道:“易谋有你这样的孙儿,钟家再起有望。”
吴李氏的尸体被尸潮咆哮着吞没,钟鸣的身躯再度失去知觉,柳成荫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吴家大院内已成定局,今夜吴家院内不会再有活人,有的只会是尸潮内再添千百具尸体。
柳成荫重新控制少年人的身体,扭头看向街道另一侧。
吴家门前的横向街道,一旁是杨延朗与细鳞骑,另一旁则是轻抚马匹的田行健,还有眼神冰冷的蓝衣童子黎阙。
钟鸣的身躯面向田行健与黎阙,柳成荫阴恻恻道:“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手了吧,我能感觉出来,你们与寻常武林人不同,是与那群龙门山老道士同出一脉的神棍。”
“放肆!怎能把我白玉京与寻常江湖道门相提并论!”
黎阙站在马背上,身躯飘然而起,在他身侧飘起蓝色的冰晶,背后冰雪世界凝现,与那日在公堂上如出一辙。
钟鸣见此恍然大悟,原来黎阙就是藏在田行健背后的白玉京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