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钟鸣为村子做过几件大事后,大家便把他当成了主心骨,见钟鸣安全归来,他们心中便有了依靠,也踏实许多。
穿过人群,钟鸣看到院子中孙老头立即愁眉不展地迎上来:“小钟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瞅了钟鸣身后两眼,孙老头又是担忧神色:“小钟,那两位道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孙伯,进屋说。”
有些话钟鸣还是不想让村民们听到,以免他们胡思乱想。
钟鸣跟孙老头进了屋,简单把荒山岗发生的事情告知他,当然是挑着能说的,像老山魈和黎阙的死,钟鸣就没说,含糊其辞,一语带过。
孙老头听完眉头皱的更紧:“如此说来,那些邪祟还是跑出来祸害人了。”
“这事您就不用操心了,反正祸害不到我们,只是这两日边陲可能要生变故,孙伯你要叮嘱大家,少出门为妙。
今夜也就如此了,有梁余他们撑着大阵,咱们村也不会有事,你叫大家都回家睡下吧,一切都等天明再说。”
钟鸣跟孙老头交代清楚,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呆着,他向来不喜欢听群人吵闹。
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孙老头去办,钟鸣转身出了屋子。
刚走出房门,便看到孙落莲从一旁迎上来,小姑娘脸上满是忧色:“钟哥哥,方才外出,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
摆摆手,钟鸣是真的感觉到疲惫,没想跟孙落莲多说。
孙落莲轻咬朱唇,点点头道:“那钟哥哥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已经没事了,不必在这等着。”
钟鸣微笑安慰小姑娘,他便又要往外走,可没走两步被孙落莲拉住了衣袖。
钟鸣回首,看到孙落莲指着他的肩膀,低声道:“钟哥哥,你这衣服破了个好大的口子,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吧。”
在肩头的地方,果然有道破洞,不知是逃命时还是打斗时撕破的,钟鸣盯着破洞看了两眼,也就没作声。
孙落莲还以为钟鸣是信不过她的针线功夫,毕竟上次把鸳鸯绣成了肥鸭子。
小姑娘俏脸透红道:“钟哥哥放心,我的缝补手艺要比刺绣强得多。”
钟鸣也明白了小姑娘的窘迫,他微微一笑,动手将外面的锦袍脱了下来:“小莲,麻烦你了。”
“不麻烦,待我修补好,就给钟哥哥送过去。”
抱着钟鸣的书生长袍,孙落莲双面飞霞,笑得见牙不见眼。
揉揉孙落莲的头,钟鸣笑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待到钟鸣转身离去,孙落莲抱着锦袍,望着少年人的背影又痴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孙老头那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
“你个傻姑娘。”
孙老头摇头叹息,孙落莲却充耳不闻,偷笑着抱锦袍进了屋。
许久未曾有光亮的淤泥村今夜终于有了灯光,那是孙家小院,一位落莲姑娘正在油灯下缝补心上人的衣物。
反观钟鸣也没多想,他随手遣散村民,让他们回家去。
刚走出孙家小院,钟鸣便遇到了身披长袍的李木匠,他面带忧色,应是胡塑跟他说过方才摇光位被邪尸攻破的事情了。
李木匠看门见山,沉声问道:“钟小子,这大阵果真好用?怎么方才我听闻……”
不等李木匠说完,钟鸣便低声打断他:“许些话别乱说,李叔,很多人在场呢。”
随手指指身后那群村民,钟鸣没打算再跟李木匠兜圈子。
李木匠向来是天塌不惊的高人,平日里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很少跟村里人一样问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今夜能让李木匠反常开金口,还不是因为他的大儿子李广陵还在天枢位举铜灯,他担心儿子罢了。
这些小心思,钟鸣是一看便懂。
“李叔你放心,广陵不会有危险的,你若不放心,叫胡猎户去看看不就得了,走是走不开,这阵说要停,也要到天明了。”
言毕,钟鸣便摆摆手,扭头往回走:“我要回家睡觉了。”
耳边是钟鸣敷衍的回答,李木匠望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这小子,还真是鬼精。”
直至钟鸣的身影消失在乡间小路上,李木匠才笑着吟道:“衔草雏燕英雄气,诸君莫作等闲看。”
……
在钟鸣的叮嘱下,孙老头将淤泥村的村民都劝到家中睡觉。
说是回家睡觉,其实大多数人都睡不着,虽然他们没亲眼所见尸潮下山岗,但那诡异的气氛与响动,足以让他们提心吊胆。
大家都眼巴巴在家中等着,等晨曦破晓的那一刻。
人们对黑夜本能的恐惧,兴许在他们心中,天亮了,邪祟也就没了。
但这一切真当如此吗?
没人能说清楚,明天尸潮到底会不会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