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乡面无表情地看着龙袍在身的子宸,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微臣参见皇上。”
“白乡…”
“子宸,你是不是并不希望我活过来?”
“不是这样的…”
“我的柔儿,是不是已经带不走了?”
“是…”
白乡嗤笑一声:“我本应该淹死在河里,可惜,天不遂人愿,我被捕鱼的捞起来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养伤,结果却等来的,却是你登基,册封柔儿为皇后的消息。”
“柔儿她…”
白乡拱手:“皇上,在柔儿心里,微臣已经是个死人,微臣只求见她一面,别无他想。”
子宸没有拒绝,“柔儿在霓裳殿,你直接过去吧!你会明白我为何要立她为后的。”
白乡震惊,他以为,想再见一眼柔儿难于上青天,不想他竟这么随口就答应了。
“皇上不怕微臣直接带她走吗?”
“如果她愿意的话。”
白乡疑惑,看了看北辰将军,北辰点点头:“你去吧,老臣和皇上闲话几句。”
白乡心急如焚地赶往霓裳殿,半路碰上了花枝招展却愁眉苦脸的王小童。
“白乡?!”
王小童捂住了长大的嘴巴,眼泪如同断了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王小童仰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腿一软。
白乡连忙扶住王小童:“童儿如今是…”
“大胆!这是我们贵妃娘娘!”小宫女见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有些害怕,却还是扶着王小童,尖着嗓子叫着。
“不可无礼!”
王小童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这是要去霓裳殿?!”
“是,子宸答应了,如果柔儿愿意跟我走,我便带她走!皇后之位,一定还你!”白乡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语调却很轻快。
王小童却收了笑意,泪水依旧挂在脸上:“只怕,你带不走她了。”
“柔儿怎么了…”
“我带你去吧,柔儿她不记得你了,你心里得有数。”
白乡虎躯一震,她不记得我了…白乡跟在王小童后面,来到了霓裳殿门口。
“臣妾求见皇后娘娘。”
霓裳殿门口的宫人连忙跑进了殿内,很快就出来了:“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白乡随着王小童踏入霓裳殿,满院子的桃花,却没有当年的那股香气了。
一身桃花面的许温柔端庄地坐在院落中间,轻手捻茶,冲泡回品。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规矩地坐着喝茶…”
白乡挪不动脚步,钉在桃花树下,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日思夜想的女子,为了她,咬着牙活了下来,为了她,削去的腿上中毒的肉,为了她,茹毛饮血,风餐露宿,为了她,忍着刮骨的剧痛回到将军麾下,为了她,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南蛮,为了她,背着一身的伤痛重新踏入皇城,哪怕里衣早已被鲜血浸透也毫不在意。
可看到的,却是已经成为了皇后的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她。
“柔儿…”
许温柔缓慢地站起,走到王小童面前:“童儿,你可算是来看我了,你一直在气我对不对?”
“臣妾不敢。”王小童的手隐在大大的袖子里,掐的生疼。
“臣妾今日来,是想给皇后娘娘引荐一个人。”
王小童侧身,“这位是北辰将军的副手,白乡。”
“白…乡…”
白乡没有动,只是深情地看着许温柔。许温柔打量了白乡许久,突然开口:“童儿你莫不是在诓我?所有人都说白乡已经死了,如今你又带这位公子见我,是何故?”
“柔儿你果真不认得我了吗?”
白乡看出了许温柔略微病态的眼神,只轻轻的询问。
许温柔歪着头,念叨着:“公子莫怪,本宫确实不认得你。你可是有何难处,需要本宫相助?”
白乡看了看许温柔头上的饰品:“娘娘曾经有一支桃花枝制成的簪子,可还记得?”
“桃花枝簪子?”许温柔在头上摸了半天,又想了一会儿:“本宫应该没有这样的簪子,自记事开始,本宫一直带着皇上的那枚笄子。公子可是需要本宫院里的桃花?本宫可全数赏了你去,皇上非要给本宫种桃花,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是因为柔儿你最爱的便是桃花啊…”
白乡苦涩一笑,对许温柔拱了拱手,抬头看了眼桃花。
桃花纷扰,落在了白乡的身上,像雪一样,冰凉了他的心。
许温柔一时间竟然看痴了。
“公子,你与本宫,是否熟识?”
王小童一惊,慌忙扯住许温柔:“柔儿你记得了吗?他是白乡!死而复生的白乡!是你的乡哥哥啊!”
“乡哥哥…”
许温柔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又不熟悉。渐渐呼吸加重,头痛欲裂。
“啊——”
许温柔抱着头痛的在地上打滚,时而又抱住心口,痛哭流涕。
“啊——”
许温柔突然发病,吓的王小童和宫人们惊慌失色。
“叫太医啊!快点叫太医啊!”
白乡沉着冷静地抢步上前,抱起许温柔就往寝室里跑,许温柔紧紧地抓着白乡胸前的小流苏,慢慢平静了下来。
白乡跪在床边,王小童坐在床沿。许温柔痛的晕了过去,手却紧紧地抓着小流苏,一刻不肯松手。白乡见太医来了,便拆下小流苏,将许温柔的手平放在了床上。
太医战战兢兢地走进寝室,看了一圈:“皇上不在?”
王小童没好气的说:“白少爷在这里,谁敢去叫皇上过来,本宫摘了他的脑袋!”
“是是是…”
太医打量了一下白乡,见他衣领上有血:“白少爷死而复生,下官恭喜你。只不过你这伤,太重了,要好生养着才行。不然,皇后娘娘会病的更重的。”
王小童这才注意到了白乡,满头大汗,衣领,袖口都有血染的痕迹。
“白乡,你这是伤成了什么样…”
“先别管我…太医,童儿,你告诉我,柔儿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