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弟,周围几座县的情况怎么样?”
沈益整理着手边的文书,答道“登县、庐汜县、罃县和娄叔县的秋粮都已经开始收了,预计九月初粮食就能交到咱们手里,但是益陵和涂安两处还迟迟没有回复。”
林得胜用指节敲着面前的红木案子,皱起眉头“益陵和涂安?涂安我记得老吴亲自去催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回来,益陵是怎么回事儿?被人做了两任县令,还不长眼是吧?”
沈益拿过一个簿子,翻了两页,随后道“好像不是县令的问题,上次过去催的伙计的说法是本地乡绅仗着朝中有人,联合在一起不想纳粮。”
“那这样,等秋粮下来了,派百十来个伙计给江南郡内大小头领送粮食酒肉,让他们帮帮咱们忙,跟那些个不愿意纳粮的大老爷们好好谈谈,”林得胜笑起来“咱现在是帮朝廷收粮,他们多大的胆子,敢不缴国税皇粮?”
沈益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而且,现在山寨两面通吃,城里吃耿郡守的,城外吃各路乡绅地主的,耿郡守前段时间跟我说他已经跟朝廷那边说江南正在复耕,很难缴粮的事,朝廷那边估计今年不会催江南郡的粮食。”
“那今年打上来的粮食,就按之前沈兄弟你和郡守说好的,四六分账是吧。”
“是,郡守那边毕竟修运河还是有点压力,给他六成,我们留四成,等运河竣工,那就是五五分账。”
今天,又是山寨上平和的一天。
自从吴大、沈益、林得万三人领了巡田校尉一职之后,便成了吃皇粮的队伍。现在秋收将近,他们作为巡田校尉,自然也要担起责任,帮郡里在周围的县中征粮。而征粮的同时,他们还要保证没有什么通风报信的人跑去京城告耿易明一个黑状。
不过压力倒是不算有多大,他们现在,黑道上靠着以往的存粮笼络江南郡甚至整个泓州境内的匪伙,白道上他们所依附的耿易明和安经是泓州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人,就连泓州牧也要对两人毕恭毕敬,就更别说其他郡县的大小官员了。
他们现在的思路很清晰,先挂着官府的牌子,待时而变,如果时局没有多大变化,他们就在江南郡做个土霸王也不错,如果时局突变,他们直接起兵举事,至少也能得到江南一郡之内的支持。
就在这时,两人所在的黑虎堂大门打开,吴大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两个包裹和一个盒子,他一屁股坐到沈益面前,两口把茶碗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妈的,真他妈是磨叽儿子服丧——磨叽死了。”
林得胜看到吴大回来,大喜过望,急忙问道“老吴,情况怎么样?”
吴大拿起旁边的铜水壶,对嘴喝了两口,随后道“妈的,涂安那边七八个乡绅跟我说车轱辘话,待了三四天不肯缴粮,我就直接砍了一个,”说着,吴大指了指一旁的木盒子“封到石灰里了,如果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可以直接把这个脑袋亮出来。”
林得胜听了,笑起来,而沈益则显然有些担忧,他压低声音道“吴兄,我觉得,这么办还是不妥,不说以后,就算眼前,如果朝廷有人下来要查这件事,那我们也不好办。”
“他来人查,得有那个本事出江南郡啊,”吴大笑起来“他人一死,我就告诉其他乡绅,这家的地我接手,哪位能尽快缴上秋粮,我就把地给他,你们猜怎么着?当时那些个乡绅就一个个地跟我打包票说哪天哪天能缴上秋粮,后来我把地分给了总共三家,都说是九月上旬就能上缴秋粮。”
“可以,可以,”林得胜和沈益纷纷点头,而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
“三位老大,有人求见。”
“谁啊?”
“说是吴老大的故人,叫,陈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