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迫近冬季,不知为何,江南郡的这个冬天出奇地寒冷,不过过了春天那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街上的商户有的早早地就关门了,剩下的也无非是酒肆茶馆这类地方。
而唯一的例外,就是城北的一处酒馆,即便是在这多数庄稼汉、脚夫、车夫都歇了,在酒肆茶楼间醉生梦死的时节,它也仍然没有开门。这间酒馆的大门,死死关着,已经关了整整三个月了。这期间,里面就连半点灯光也没流出来过。
这酒馆本身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地方,所以也便无人在意街上有这样一间关门的酒馆。就在这冬季的某一天,有一个拎着一只烧鸡的商人打扮的人,在街上四处望了望,随后仅仅一闪身,人就不见了。
这个商人打扮的人在一瞬之间翻过了酒馆后院的院墙,落在后院之中,他在后门处轻轻敲了几下,而门中,则传来了声音。
“我辈除肝胆。”
“唯求浩气存。”那商人对罢,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面色阴沉,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
“陈指挥使,”那四十多岁的男人朝商人一躬身,随后让开了入口。
被称为陈指挥使的商人模样的男人走进屋中,绕了绕,进到大堂里,见大堂中十多个黑衣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一张长桌边上,他先把手中的烧鸡递给旁边的四十多的男人“给兄弟们撕了吃,”随后他坐到桌边“庄赦已经到江南郡了。”
桌边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就连那四十多的男人把酒菜端到桌上,他们的面色也不见有半分好转。
“孟大人已经回到京城,知会我们务必完成在泓州的斩首工作,”那被称为陈指挥使的人声音低沉,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黄酒“这也是我到这里的原因,雁翎卫全国一共五百人,我调过来两百,就是为了给你们西陵卫还有缉事厂擦屁股。”
对于整个大胤的秘密行动部门来说,近期一共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西陵卫调大量人手前往陵云山,结果悉数死难。西陵卫虽然人数上,仍和厂卫持平,但是其神秘性和威望已然大幅下降。
而另一件,则是前段时间前往东海郡寻找秘宝的孟新身边带的厂卫也一个不剩,孟新带的厂卫虽然不是厂卫的中坚力量,但是也是厂卫之中排的上名次的精锐。这两件事让厂卫和西陵卫蒙羞,而这时,皇帝身边的组织,也就是雁翎卫在得知庄赦很快就会前往江南郡的时候,便出来主持大局了。
雁翎卫起源于康赫皇帝再往前几朝,当时有一将军带雁翎刀进大殿,被御史弹劾,而当时的皇帝认为无关紧要,直接命令那将军选取精锐士卒五百人,组建雁翎卫,配雁翎刀,日夜操练。而本朝的雁翎卫指挥使陈楠,则和多数老兵一样,参加过靖元三大征,作为烈宗皇帝的身边人,虽然没有孙正然那样的名望,在大胤江湖中,也算是个传说。
“指挥使,我们西陵卫是在陵云山折了不少人马不假,但是也不至于被您这么膈应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声音有些尖锐“您知道陵云山我们面对的是谁么?是。。。”
陈楠直接一句话打断了他“你没必要细说。西陵卫自成立至今,数次折戟,是的,你们面对的都是怪灵神异,但是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们搞不定,就趁早滚蛋,别吃着情报机关的俸禄,做着壮丁一般丢人的事情!”
此言一出,那人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了。清本时在谢丫村,一个月前的陵云山,这种污点,雁翎卫成立接近两百年都没发生过哪怕一次,而西陵卫仅仅十年之内,就出了两次这类的事情。
陈楠看了眼身边的另外一人,那人正撕着鸡肉塞进嘴里,他低声道“缉事厂,别以为我没提你们,你们就清清白白了。”
那正在吃鸡肉的人几口把鸡肉吞下去,苦笑起来“陈指挥使,您今天是犯什么毛病了?他们西陵卫五年之内两次折戟,您骂骂,解解气也就算了,我们厂卫您还。。。”
“呵,厂卫做的是什么活儿,咱在座的各位都清楚,”陈楠又喝了口酒“绑架勒索,梁上听风的活儿。你们还不比西陵卫呢!西陵卫虽然两次折戟,但是人家折戟,都是硬仗。你们厂卫疏松武备多久了?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