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五哥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进雪堆,桃嬷嬷连忙跑过去扶着五哥,不住的埋怨二哥不该故意吓唬人。
“嬷嬷也太偏心了,别人都没吓着,还不是五弟自己笨!”二哥拢着袖子不满道。
五哥气得跑过来想要踹二哥,却被二哥一闪身躲开,两个人追着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可是五哥那短腿怎么跑过的二哥呢?不一会儿就累的蹲在地上喘粗气,等到景忠和景诚抬着那个巨大的天女散花回来才作罢。
二哥一见那绘着天女图的大纸箱就两眼冒光,撸着袖子捏着火折子跑了过去,我娘终于按耐不住从花厅跑了出来,用大伯娘的身份压制二哥夺过了火折子,眉开眼笑地点燃了引信。
可是引信都烧没半晌,那箱子烟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五哥幸灾乐祸向二哥道:“完了吧,被骗了吧?”
二哥恨恨地咬着嘴唇,不住嘴的开始骂朱大,扬言要揍得朱大半个月下不了床。边骂边走过去想要踹翻那箱烟火,没想到脚刚伸过去,烟火就“嗖”地一声飞向夜空,二哥也跌坐在地上,五哥高兴的蹦了起来。
金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随即变成了嫣红色的仙女,此时又“嗖嗖嗖”几道金光升空在仙女头顶炸开,有的形似牡丹,有的妆若桃花,流光溢彩让人错不开眼。
未等这天女散花消失,数道银光升空炸成无数紫色的蝴蝶,仿若五月艳阳下的南溪山,空中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四哥,这是什么香?”我扯了扯四哥的袖子问道。
四哥吸了吸鼻子,蹲下身笑道:“木香花,还有蔷薇和茉莉的香气。”
“这银花斋的烟火果然不一样,官家的烟火还呛人呢,只有银花斋的烟火有香气!”
四哥道:“银花斋制烟火有百年了,自然与众不同,不然怎么能被陛下钦点呢?二妹妹喜欢这天女散花吗?”
“好看是好看,只可惜看得见却握不住,就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美的虚妄不说吧,还华而不实,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四哥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凡有所相,皆为虚妄,二妹妹所言甚是。”言罢转头朝三哥道:“小小能出此言,可见三哥这些日子没白辛苦。”
三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小小病后确实通透不少。”
我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心虚地看了姐姐一眼,然后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我娘扯着五哥和二哥争着点烟火高兴地拍起了手。
姐姐撇了我一眼,道:“病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发了烧又淹了水,谁知道竟把脑子搅醒了。”
四哥回头看向眼眶通红坐在原位的玉似滢,道:“那日在南溪山若不是我和孟三巧遇,只怕二妹妹就醒不了了。”
姐姐叹了口气,有些难过道:“祖父没有惩戒,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
大哥站在前头,闻言颇为不悦地“哼”了一声,三哥望着不断升空的烟火,轻声道:“远近亲疏终有别。”
四哥状若无意笑道:“只是不知道那个倚梅哪儿来的东郦万花枯,这东西可是稀罕物,若不是早年跟师父在东境见过,我也认不出来。”
我眨了眨眼没有说话,管家林叔正在门口张罗着烧松盆。
架得与大门同高的松柴因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有点不太好燃,林叔便叫人取了火油小心翼翼地洒在松柴上,火折子一点,院子顿时亮了起来。
祖父祖母、我爹和二叔、二婶也从花厅出来,玉似滢一脸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后,桔嬷嬷用托盘断了屠苏酒出来递给众人,松柴的火焰越升越高,照亮了大半个侯府,祖母笑道:“红映霄汉,来年事事如意!”
众人闻言都很高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似乎已经忘了早上梅园的风波,也没人关心被人牙子带走的剪竹和倚梅,更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容微将一个空荷包扔进了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