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也有些想乳娘了,从前都是她在身边日夜不离地照顾我,若是这次她也能一道来定北就好了。
没想到这想法没几日就成了真。我生辰那日,侯府护院陈植的儿子景苑护送着一车给我的生辰礼到了定北,随行的还有乳娘。
不过见到乳娘最开心的不是我们,而是申嬷嬷。她握着乳娘的手激动的什么似的,嘴上说着她一个人寂寞,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高兴终于有人帮她分担家事了。
按理说,申嬷嬷这个岁数一个人操持内院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可她和椋叔没有儿女,自然也没法含饴弄孙,所以除了做事也没什么可干的。现在有乳娘帮她,既有事做又轻松不少,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高兴的事。
去年生辰时我还在来定北的路上,走之前跟姐姐和几个哥哥说过不用准备礼物,等明年补上就好,所以今年送来的东西格外多。
祖父赏了一套文房四宝督促我好好念书,祖母赏了一对双鱼戏莲银镯还有一本《香道》,他们俩自打发现我对读书有兴趣后似乎有了什么误会,尤其是祖母这本《香道》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万一回金隅后她老人家考我怎么办?
二叔赏了一套时新皮影,二婶又亲手给我做了一套衣裳,鹅黄色的,图案是芙蓉彩蝶,十分灵动可爱。
二哥送的风筝是穆桂英挂帅,是他自己照着银泉的装扮画完亲手扎的,乳娘说二哥做了整整两天才做好。
三哥送的是一个琉璃走马灯和一套江湖笑笑生新出的戏本子《红拂女》,讲的是大德王朝时一个叫红拂的女刺客爱上了自己要杀的将军,最后跟着将军远走高飞的故事。
五哥送来的是个两个枕头那么大的小箱子,里面装着木雕小鹰、小马、九连环、陶响球、拨浪鼓什么的,都是他以前玩过的,里面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写着“哥哥年纪大用不着,你继承吧。”我捏着那张纸一时竟不知是哭还是笑。
姐姐只有一封信,信上写了两件事:一是李乘风带着田羌到了云州,白家并没有一位左手臂有痣的老人,二是玉似滢的乳娘王月出死了,上元节坠仙岛烟火会的时候失足跌落玄女湖溺死了。
王月出就这么死了让我诧异不已,止不住心头一颤,仿佛有些疑惑逐渐清晰。
我翻着信继续往下看着,姐姐娟秀的字迹写道:“世事因果,前世今生都是她撺掇玉似滢毁了三哥,我已不能再忍。又才查明三哥坠湖那日船上一个小厮是她远方外甥,当初正是那小厮给三哥下了庄生散,让三哥神志不清之际遭人凌辱,以致他绝望轻生。”
我如遭雷击,手中的信也掉在地上。我记得很清楚,那日与三哥游湖的同窗中没有女子。
我不敢想三哥清醒之后有多绝望,就像那日梦中的他一样,怨恨、屈辱、不甘心。
他是天之骄子,一出生就得到陛下的上次,从小到大才貌绝伦,是金隅世家子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人人称赞,一直都是祖父的骄傲。可他就这样被他们玷污了!被他们毁了!王月出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溺死,我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喊来容平让她去请田异。
半个时辰后,田异抱着一个小匣子抬步进屋,将匣子打开推到我身前,道:“西凉的蓝松石和瀛海的珍珠做了个项坠,二小姐留着玩吧。”
我扫了一眼匣子里的项坠,我这个年纪还用不上,他总是忘了我只是个孩子。
“你的雪鸮,从定北到金隅需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