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怜惜和伤痛之真切,深深的刺痛了人群外围关注着她的杨瑞。
“关你屁事,臭丫头,躲开,不然,老娘连你一起教训!”
潘氏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一看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姑娘,看这穷酸样,估计是那个人家买回去的粗使丫头,于是口气并不好。
杨瑞听到潘氏的话,抓折扇的手手指敲了敲扇骨,眼里闪过一丝危芒,旁边的和兴,突然就觉得周遭冷了起来,他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主子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你敢!你若要动手,我必将你送进宁华县的大牢,我相信,县官大人刚正不阿,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小女孩有条不紊的说着,气场十足,听到她夸自家老子,杨瑞心里把那番话权当成夸自己了,原本下垂的嘴角轻松的扬起。
和兴看到杨瑞的表情变化,偷偷的往旁边退了一步,他家少爷是不是有病?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算了,他还是离远一点吧,怪吓人的。
“你你你.....,别以为老娘怕了你,你快走开,这小贱人是老娘从人牙子那花了银钱买的,她是死是活,老娘说了算,老娘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开个价吧!把她卖给我!”周昼开口,她想救人,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觉得很有眼缘,她看得出这个小女孩是个倔强的人,因为即使一直被潘氏毒打,她的脊背都是挺立的,不卑不亢。
这时,小女孩抬头感激的望着周昼,周昼礼貌的回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小蜻蜓没有说话,她不在乎周昼是否能真的帮自己脱离苦海,她不过也只是比自己大上几岁,但是比起那些围观看戏的人,周昼的挺身而出让她动容,即使往日被打被骂,再难的日子里,她没有那一刻像此刻这般想大哭一场。
“五两银子!”潘氏怕周昼嫌贵,等会又不肯买了,赶紧开口道,这丫头放在店里她实在碍眼,还是买了好。
“老,老娘可没讹你,老娘从秦牙婆手里买这小贱人可是花了白花花的银子,这些时日吃老娘的住老娘的,还不干活,收你五两,算便宜了!”
周昼心里惊讶,五两虽然对于目前她的经济状况来说,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只是五两来衡量一条人命真是让她心寒,她压了压心底的情绪,掏出五两碎银,“行,看清楚了没!这是五两碎银子!”
“把她的卖身契给我!”
“姐姐.........”小蜻蜓看到周昼给了潘氏钱,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是她让这位小姐姐做了赔本买卖了,因着当初自己体弱生着病,牙婆见她行情不好,五十文钱就把她给了潘氏。
“是是是,看清楚了,这小贱人啊,命好!遇到丫头你这么好的主顾啊!”潘氏用牙咬了咬碎银,确认真伪后,肥肥的脸上堆满了笑。
“你再叫句小贱人试试看?”周昼冷笑的看着潘氏,潘氏张了一下嘴巴,又僵硬的闭上了。
“撕拉!”周昼两下撕掉了潘氏给她小女孩的卖身契,手一扬,碎纸屑纷纷洒洒的落下,“从今日起,你就是自由之身,不会再被任何人所束缚,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起来吧,你可以走了。”周昼伸手去扶她,示意道。
“谢谢主子,但是,小蜻蜓不走,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用了十年奴隶生涯,也已经还清了我爹娘的。”
“今日起,做牛做马也好,我愿意常伴主子身侧,誓死追随!”小蜻蜓用力的憋回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花。
好温暖呀,她三岁为奴,她的阿爹阿娘重男轻女,以养活弟弟为由将自己买掉。
她短短的十年人生中来,习惯了自己是奴籍,习惯了被使唤,习惯了被打骂。
可是就是在她十一岁这年这天,她大概是花光了所有的好运气,遇到了这样一个让自己恢复自由身的人,她竟然说让她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多年以后,她每每想起这个她发誓要用性命去追随的女孩子,总会泪流满面。
那个此刻麻布加身,却气定神闲的女孩,谁也不知道,她像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有朝一日将来会挂在大周最敞亮的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