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的村民户数较少,夜幕降临时,在漆黑的田野里一眼望过去也只见几家微如豆子的灯火。
在一间简易的瓦房里点着一盏烛火,林舒在看书,那是一本诗经,他刚好翻到名为《齐风·南山》的一篇,他看到一处,便伸手指着那句,低低呢喃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窗外混合着虫鸣鸟叫声,对于安静的屋内来说倒是颇有些吵闹,但也未曾叨扰到林舒,他依旧安静的翻看着书册,眉眼处尽是浅浅柔光。
突然,一声轻微的异响引起了他的注意,门外似乎有人。
他站起身,将书册收好,打开房门往屋后走去,屋后是一篇荒了许久的旱田,长了一棵老树。
在月亮的清辉中,少女自树下走出来,口中则轻轻吟道。
“寒夜多蒙到妾家,炉中无火未烹茶。郎君此去登金榜,雨打无声鼓子花。”她停住了步伐,抬起的脸上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听说林哥儿不日是要进京赶考的,我出一个题,答得出我就给哥儿让道,对不上,哥儿您只得屈尊或下田或种地了,怎么样?”那笑容带着一丝戏诡。
没等林舒回答,周昼就抬起一只脚对着林舒。
“小蜻蜓善于刺绣,并且特别喜欢绣菊花,我这双就是她绣的,但是她的鞋面上绣的是菊花,而我鞋子上绣的是菊蕊。我问她为何这样,她说:‘姑娘日日晨时出门,路上多露水,菊蕊遇露水不就开了吗?’
但小女这鞋面上的菊蕊却从不开放,因而小女出一下联:’青鞋绣菊,日日踢露未开。”可这上联小女一直未有好句,林哥儿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才子,且与小女说一说,对一对。
林舒虽然惊讶于周昼的突然来访,但是还是立马就限于少女的提问中,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分一分在流逝,片刻后林舒的眉头舒展开来,温声说道,“白扇画梅,日日随风不发。”
周昼听完,伸手掏出怀里的绢花,“我今晚是来还这朵绢花的。”
“林哥儿才识过人,小女在这祝哥儿他日高中状元,金榜题名。”她像一朵夜色中绽开的白梅,浅浅一笑,然后摊开了手掌心。
“这是送给你的。”
“为何要送我首饰?”周昼平视着林舒的脸,等他的回答。眼前似乎还是当日那个落荒而逃的小娃。
而林舒从少女那一汪黑白分明的清澈中看到了拘束的自己,他清清了嗓子,来掩饰自己的羞涩,“既然我已经送予你那便已经是你的了。”
“更何况,”他还未说完,便被周昼拍了一下脑袋,他吃痛捂住头,看着周昼,眼神畏惧,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
“叫姐姐。”周昼扬了扬手掌,脸刻意的板着,看着林舒茫然的表情,她坚持了几秒,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觉得他可爱养眼的紧,顺带还揉了揉他的头。
林舒脸色一红,将手放下,接过那朵绢花。
然后他挺直了身板,靠近周昼,轻柔的将绢花戴在周昼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