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眨眼间便到了张中下葬的日子,这一天,村民们都自发的集结在路口,准备送张中一程。张雁落披麻戴孝,在前方引路,梁羲然摇着安魂鼓跟在她的身侧,祖宅的下人几乎都出动了,只留下些许年幼或年老的家奴在祖宅留守。许是早已过了痛彻心扉的阶段,该流的眼泪也都流了,张雁落从祖宅出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反倒是她身侧的梁羲然哭得跟个傻子似的。
梁羲然哭得这么厉害一半是惋惜张中的逝去,儿时的他可是把张中当作英雄来崇拜的,一半是替张雁落哭,他以为她今天的冷漠是哀莫大于心死,哭都哭不出来了,既然她哭不出来,那就由他来替她哭泣。被梁羲然的哀泣影响,随行人员都红了眼睛,而张雁落的毫无反应也被众人解读为悲伤到没有力气去哭了。
却不知这样的场景,张雁落经历了两次,第一次是真的无能为力痛入骨髓,第二次则是带着点被命运玩弄的嘲弄了,且好不容易获得重生的机会,又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做,怎能纵容自己沉迷在哀切中,终日泣涕涟涟,白费了大好时光?
张家人的眼泪是珍贵的,可一不可再,一味的沉迷悲伤,祖先可是会生气的。
所以,一直到张中的棺木被黄土掩埋,张雁落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她的祖父只是回到了先祖的怀抱而已,而她,也会在不久后踏入张中的老路,生死不过一线间,何必太在乎,掌握当下,不求此生荣华富贵,荣耀加身,但求无愧于心,对得住自己。她很清楚她选择的是一条怎样大逆不道的路,但她不后悔,将来到了地下直面先祖,她也敢说一句“我没错”,毕竟路是她走的,不是先祖替她走。
“祖父,你安心去吧,无论雁落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对得住自己,对得住上苍赐予雁落的这番际遇。或许你会对我失望,但我不悔,也不会回头,我们都清楚张家历代忠烈,换来的只是帝王的百般算计,如今我选择破而后立,只求能让张家之名永世存于天地。”张雁落在心底默默的和张中说了一会话后,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还在摇安魂鼓的神色肃穆的梁羲然,微微一叹,道:“走吧!”
话落,张雁落毫不犹豫的转身,将心底的最后一丝柔软彻底的抹杀了,从今往后,她便只是一个带着恨意带着野心在世上挣扎求生的人,她叫——张雁落!
张中下葬后,祖宅里的气氛低迷了两天,便又很快被即将到来的离别愁绪包围了,张雁落扶灵返乡,送张中入土为安后,得尽快收拾东西去死军阵营,开启她人生的新阶段,兑现她的誓言,顶多能在老家再待个三天左右,安排好一切。
“小姐,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老管家站在张雁落面前,眼里满是不舍。
“张家人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考虑清楚了的,陈伯不必再劝,离开京都对我来说是有利无弊,死军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张雁落示意老管家坐下,老管家没有坐,而是退下去替张雁落打点一切了。张雁落看着老管家的背影,轻叹一声,这便是最后的接触了吧,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老管家便已经油尽灯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