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依稀能够看清一丝轮廓，凉风来袭，吹打在石砖上，听不见半点声响，视线迷蒙，好像看清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张雁落疲惫的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看看一战过后御兽关的情况，却才直起腰便又无力的坐了回去。

也不知坐在了哪具尸体上，已经硬了，冷邦邦的，像是砌墙的石头一般。

张雁落几经努力都站不起来，便也放弃了，索性盘腿在地上休息一会，待她恢复一丝气力，再起来走动。刚结束的这场战事不可谓不惨烈，御兽关固然是损失惨重，半兽族却也没好到哪里去，弥漫在空气中的刺激的带着点恶心的兽血之气，足以覆盖整个御兽关，不用想也知道半兽族到底死了多少族人。张雁落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偷袭，她也的确放心，只因这一片只剩她一个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雁落才睁开眼睛，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这会天已经大亮，视野再无遮蔽，足够让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张雁落已经见过太多尸山血海了，但这一次却格外的震撼，放眼望去，竟无一丝活人，只有冷硬的尸体，分不清谁是谁，只分得清人族和半兽族，半兽的特征太明显，碎成一地也能区分开来。

“咳咳……”张雁落咳嗽了几声，以刀为拐杖，撑着地，向前走了几步，所到之处，无不是被尸体堆叠着的，地上的血迹仍未干涸，可见昨夜的战争到底有多激烈。半兽族的尸体，人族的尸体，交错在一起，只怕耗费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完全拆分开来，无法拆分开来，这安葬一事，便只能用最寻常的火葬了。

又继续往前几步，张雁落在一具尸体前停了下来，满是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竟然是冷云？张雁落蹲了下来，使劲抱起冷云的尸体，正要想办法把她挪走，却忽然感受到了冷云的呼吸，这是怎么回事，假死吗？像是为了印证张雁落的想法一般，冷云睁开了眼睛，眼里带着点迷茫，像是迷路的小狗，却差点吓到张雁落。

“你……”张雁落松开了冷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冷云却是一笑，擦了擦嘴边的血迹，道：“吓到你了？嘿，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技，关键时刻，能保我一命。昨晚可真够要命的，若不是有这个秘技保护我，我说不得就真成尸体了。”

“没死就好，还能继续战斗。”张雁落并未因冷云的死而复生而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说了这么一句后，便示意冷云跟上，再去找其他幸存者。其他层的人也这么干了，经过盘点，御兽关损失惨重，兵力缩减了一半还不止，但半兽族更惨，它们留在御兽关的尸体足可堆成另一个御兽关，两方算是半斤八两，平手了。

许是昨夜太惨烈，许多人直到太阳高升，御兽关难得受阳光沐浴之际才缓过劲来，缓过劲来后，有人忍不住哭了，有人一脸麻木，还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张雁落便是该干什么干什么的那类人，清点完幸存者，带着人尽可能把同僚的尸体分出来，这些都是要尽快安葬的，不然尸体堆叠久了，容易滋生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