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魔导器翻动飞扬的尘沙蒙住了夜晚的月光,于一片晦涩的阴暗中,我伸出手,注视着手心里冰色的吊坠。
宛如冬日被太阳照耀着的浮冰,微凉又温暖的触感。和阿诺德的眼睛一样的颜色。
我将手收回,却一声不吭的紧紧握紧。
地牢里,估计比我这还冷吧。
……
啊——该来的,果然总是会来的。
看着柜台后对自己不断抛着媚眼的麻花辫,我这般凉凉的想到。
“亲爱的~”
用只有两人听得清的音量和与相貌极其不符的妩媚语调,她前倾着身子在我耳边低喃道,“人家好想你哦。你想我……么?”
“不想。”
我面部表情的一巴掌拍过去,却被她轻松的躲过,还乘机又向我抛了一个媚眼,“嗯~好暴力哦。”
我依然面无表情,“我还能再暴力一点。”
“好呀。”粉嫩的小舌轻舔过唇瓣,看得我脸色更黑了,“不要害羞哦~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干扰认知用魔导器吗。
我心里暗啧一声。
“说正事。”
往后退了一步,我环着手面无表的注视着她。不过这样的姿势显然不能给她造成心理压力,她嘴角扬起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轻佻又敷衍。
通常来说伪装高手都是善于演绎多重人格的。这样“轻佻”的人格说不定就是用来刺激和试探我的。
但老娘是谁?
从出生睁眼起受到的刺激还少吗?
依旧面无表情的我以不变应万变,“把魔导服拿出来。我很忙的。”
“哎……亲爱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撇着嘴,一脸沮丧的玩着自己垂下的麻花辫,“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哦。一个伤心,你想要的衣服就没了哦。”
我将视线从她粗糙的指腹移开,“你不是用魔导器做的伪装吧。”
揉搓发辫的动作停下,轻佻的笑容也变为无。那双毫无特色的棕色眼瞳中闪过冷意。
果然在意啊。
虽然魔导器的确很神奇,但细致到皮肤的伪装,果然还是要靠“技巧”吧。
一个“技巧”高超的自信到自满的伪装师。“伪装”是可以用来刺激他的最好的点。
“这个时代还坚持用单纯的‘技巧’做伪装,‘技巧’还如此之高的人。”
强忍着因为骤然的杀意而动摇的内心,我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估计在这个大陆上只有一个了吧。”
“她”垂着眼睑注视着我,面无表情而一言不发。
许久,“她”笑了。我知道自己又又又又失败了。
“真是狡猾的姑娘啊。”她歪着脑袋,惬意的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语气很是愉悦,“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我心情很好哦。”
但是我心情很不好啊。
依旧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的我内心再次充斥着妈卖批。
虽然原本就没有想过能诈成功!但是没想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混蛋!!“姑娘”个屁啊!对面已经完全知道我真正的性别和年龄了啊混蛋!!
一瞬间我恨不得穿越回去。这次我要穿越个十二年,逼着还在婴儿时期的我去研读厚黑学,阴谋论,侦察与反侦察。力争让赤X秀一甘拜下风。
虽然间接证明了年纪已到三十的我还是有着一颗少女心很棒很好!但是我现在需要的完全不是这个啊!!!!
无数的复杂的情感如淘浪般翻来倒去,冲击着我脆弱的心灵。但我还得强憋着,不能让麻花辫知道我崩溃的内心,不能输的那么惨。
然而——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柜台后的麻花辫才忍耐了三秒不到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一边笑还一边使劲的拍着柜台,把木质的柜台拍得砰然作响。
而周围的人一副完全看不见听不见的样子,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完完全全被自己的一双夜黑般深邃的眼睛暴露光的我也不再掩饰,简单朴实的,用一双死鱼眼瞪着她。
啊。果不其然的,麻花辫在愣了愣之后,笑的更加癫狂了。
好恨啊。
圣恩露斯·二公主·伽德莉切站在自家的地盘上,为了自家子民的生命,被一只雌雄莫辩的野鸡疯狂嘲笑。而她的子民却毛都不知道。
好气啊。果然子民也通通砍头吧。
“喂。笑够了吗。”我面无表情的用一双死鱼眼瞪着她,“衣服。衣服快给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