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任约手下那些骑兵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他们都想要陈凉的身体想的发疯。
毕竟,那可是万金。
虽然没人弄得清楚任将军说的“万金”是什么概念。
唯一的薄弱之处,就是西面。
江边。
不出陈凉所料,西面的防守几乎没有,马刀交错挥落,溅起一道道血影,骑兵们在尘土和鲜血中纵马狂奔,时不时挥刀砍杀。
陈凉的胳膊剧痛无比,由于挥刀太多,他的右臂已经脱力,连握刀都做不到,只能勉强挽住缰绳,他忍着酸痛,带着骑兵直接冲出了包围。
“自寻死路!”
气急败坏的任约看到陈凉奔逃的方向,却忽然冷笑道:“痴儿,除非你丢下北面的梁军,直接逃往姑孰,要不然,你根本没有活路。”
他早就传令姑孰,让姑孰分兵派出水师,封锁江面。
不出他所料,石头城的梁军实力薄弱,根本没有水师,原本倚为退路的大江直接变成一道包围圈,大量的战船在江面横行,搭载的士卒人数虽然都是临时招纳的流民和奴隶,披甲者也较少,但他们足有五六千人,完全能死死拖住陈凉这四百多骑兵。
“给我追!”
任约冷冷看了一眼石头城的方向,决定待会再去整治那名不遵他命令的将军,自己一挽缰绳,带着骑兵追击陈凉。
“将军,前面有叛军的大营!”
几个梁兵看见远处的旗帜,纷纷大喊起来。
陈凉心里也猛然一惊,他这才想起,最早传来的消息,就是叛军封锁了江面,使得百姓没法乘船渡江逃走。
难道...真的要投降?
陈凉清楚之前的豪言壮语只是虚词,真要为了活命而降,也不是做不到。
可是,一旦投降,那就等于之前的投入全部作废,自己将转换阵营,而他知道历史,侯景根本就是必败的,他的那些部将,不管有没有和其他梁军势力串通,侯景倒台后,除了那些出身名门世家的人,其余人大多被清算致死。
不,我还有两张底牌,我还有办法的。
陈凉骑着战马狂奔,脑子里继续思索着该用哪一张降临卡。
这个月他抽到了貂蝉的降临卡,但这张卡完全可以直接忽略掉。
剩下的,就是曹操和项羽两张卡,都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
该用哪一张?
最让陈凉犹豫的是,他发现人物降临卡的技能每一次都会改变,万一第三次的技能根本用不上,那可就......
敌军大营已经近在眼前,迟迟没有得到陈凉准确命令的骑兵们,已经开始勒住战马,放缓了速度。
“项王......助我一臂之力吧.....”
陈凉在心里默念一句,等待着体内涌出的力量。
项羽降临卡的虚影在他面前缓缓浮现,继而猛然炸成一道道红色的流光,冲进陈凉体内,这和前两次的情形完全不同,陈凉正惊愕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记忆和意识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紧接着,他眼前发黑,直接昏了过去,瘫倒在马背上。
“将军,将军!”
身边的骑兵们在喊着陈凉,靠近他的骑兵正准备靠近陈凉,勒住他的战马,就在此时,陈凉重新抬起头,让周围的骑兵们松了口气。
但没人注意到,他眼里浮现出一丝迟疑。
他看向身下狂奔的战马,下意识就勒住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唤醒了他的记忆。
“我......还活着?”
“不,不对。”
陈凉弄错了一件事情,使用人物降临卡,前两次使用时,技能会改变,而第三次,则是此人利用陈凉的身躯短暂的复活,重新回到他曾走过的人间。
他佝偻着背,周围的骑兵都勒住缰绳,环绕在他周围,但这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陈凉身上的气势忽然一变,凝视着他的背影,让人有一种忍不住俯首称臣的冲动。
他抚摸着自己身上染血的铁铠,脑子里的另一股记忆告诉了他所有事情。
江边敌军大营的营门打开,大量的步卒在各自将官的喝令下冲出来,在陈凉的注视下开始结阵。
西斜的红日依偎着江山,江水无限温柔,自愿做落日残芒的陪衬,天边显出几分赤色,风声急切,吹过陈凉的脸庞,他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这些景象。
“孤看得到,你脑子里的那些...诗词,有一些,说的是孤。”
对面的将军已经开始大声劝降,而后面,任约的追兵已经近在咫尺。
但这时,陈凉却像疯了似的,一个劲地自言自语。
“沛公那个老货一向不喜文人,却还有郦食其等酸臭文人替他捧臭脚,呵,他死了...孤又活了,呵呵,这时候,借你两句诗词念念,给吾显显威风,不过分吧...”
“嗯,八千子弟今何在,肯......不,吾有何颜面提起他们...”
“至今思项羽...啧,这句也不好,自夸了,败给沛公那个老鳖,枉吾一世英名。”
身后,任约的追兵已到,许多骑兵没有马蹄铁,战马又经历了一整天的奔驰,许多人不得不脱离了队伍,但任约看到岸边驻扎的大营,哈哈大笑,只等着走投无路的陈凉到底如何决定。
就在这三军凝视的时刻,他忽然流下两行热泪,喃喃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这是,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