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递了进去,当即有人出来迎接了,笑意盈盈地,陈凉的龙骧将军不算个什么,但总还是个将军,他们区区武库里的小吏开罪不起。
听陈凉说是来取兵甲的,出来迎接的几个官吏面面相觑,赔笑道:
“陈将军,您是来逗弄卑职的吧,怎么跟卑职说笑呢,别的大的武库还好说,咱们这武库又小又旧,都多久没进东西了,您是不知道,这京口的那些官,唉,咱名字不敢提,但他们做的,那是谁都知道。”
“实话跟您说了,这武库里不过是存着些粮草和一般兵甲,前年主官是世家子弟,听说是被家里赶了出来的,为了讨好上峰,趁着换新粮和新兵甲的功夫,将新的那些连着一些半新不旧的全偷出去倒卖了,那钱自然也是他们分润了去。”
其中一人指着身后的衙门笑道:“咱说要是不信,您自己进去瞧瞧就得了,有些房里浅浅堆着粮食,都发臭了,还有些地方干脆就放着成堆的干草,把房子塞得慢慢地,对外面说是除湿气,防止粮食烂了,但里面一粒粮食都没有!”
陈凉皱着眉头,他看看手上的牌子,半信不信道:“那就带本将军进去瞧瞧。”
“啊?”
那小吏脸都皱成苦瓜样。
别看他刚才话说的可怜,这看守武库可是肥差,要说里面东西卖出去的时候,谁手上不是沾了满手油水?
“谢公啊,不是咱们不帮你说话,你自己难道不知这儿的情况?怎的还打发人过来取那劳什子的...盔甲?”
小吏腹诽几句,心想反正里面就是一堆臭粮和干草,他刚才欺负陈凉是外面来的不知道京口的情况,也就随口胡说了些骗他,但里面的东西可骗不了人。
当时可是谢主官带着他们一起瞧着那些干草被成堆放进去的。
三人跟着小吏进了去,四处查看库房,到中间几排的时候,小吏打开门,一股霉烂的气味便扑面而来,羊躭当时就呕了一声,转过身,踉踉跄跄跑出去干呕了。
那不是一般的霉味。
那是一整个房间的草、树枝以及雨水混在一起不知道发酵了多少的味儿,那小吏尬笑着道了一句:“您自个瞧好了,外面还有事,这里的东西您随便拿,不管拿多少都成。”
“还不管拿多少...这狗噙的,不管拿多少咱都是给他清理府库了。”
陈昕骂了一句,看向陈凉:
“这儿应该是没有吧,没准是咱们找错地方了。”
“没错啊,这名字、官衔都对上了,谢应当时也不可能骗我。”
陈凉缓缓走近那堆烂草,在陈昕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先是用靴子踩了踩,然后用袖子裹着手,直接开始扒拉烂草。
扒了小半个房间的烂草,那霉臭味愈发浓郁,陈昕早已躲得远远的,对陈凉惊为天人。
“阿凉,你这......”
唉,这是寻不见盔甲,又搭了三千人连带三千甲,莫不是气着了?
正当陈昕准备学羊躭出去躲躲气味时,他忽然瞪大眼睛,看陈凉从烂草里翻出一个用油纸裹住的大包裹,约有半个人大小,陈昕惊了片刻,也不顾脏了,和陈凉一起,又扒拉下来一堆烂草。
从府库房间的中半段开始,藏在烂草堆里的便都是这些包裹,粗粗数一遍,这些油纸包裹加起来足足有二百来个,陈凉回头瞥了一眼大门,陈昕会意,将外面还在干呕的羊躭强行拉进来,三人把大门关上,小心翼翼地拉过一个包裹。
外面用的是油纸,似乎还用了漆、油等物密封,费了不少劲才撕扯开一道口子。
“是铁甲,而且看这样子,可以说是上等。”
看看这些包裹,再看看后面的库房,哪怕这里气味严重,三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快,赶快去外面找人,把这些东西运回去。”
陈凉压低了声音,回头看向大门,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外面的几个小吏要全部拿下,这两天之内不准放走他们。”
羊躭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隙,挤出去喊人了,路上碰见那个小吏,也只是擦身而过,那小吏还以为是这几人没找到东西,正在气头上,他避着还唯恐来不及,哪敢上前打招呼。
“这些人也端的荒唐,在一堆烂草里能摸出什么东西来呢。”
辛枚带着一小队士卒跟在外面,由于这几日陈昕多次拜见邵陵王,双方关系好了些。
今日他更是将三千士卒赠与了邵陵王,邵陵王也觉得这几天对陈凉似乎太过苛刻了些,便派人去各处走了一遍,略略放松了对陈凉部属的约束。
比如说,陈昕有意无意抱怨要买的粮食太多,凭着几十个士卒,不知道要搬到多久,邵陵王便随口说,允许多派些人进城,但不准披甲和携带武器。
辛枚听了羊躭的话,他让两个人骑着马飞速出城去喊人,正好南城武库靠近城门,用不了多久,就能带一群人过来把这儿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