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康王真的在城外挖了一夜的坟?”
“哪能呢,咱在旁边看了一会,然后就把他劝回去了,替咱将军写了一晚上书信,一写完就发往各个县了。”
吕康深深吐出一口气,笑道:“这么说,这南兖州,可以看成是咱们将军的了?”
“诶,这话可别乱说。”辛枚压低了声音,可脸上也有着笑意,两人心情极好,他们都是最早跟着陈凉的那批人,算是陈凉的心腹,现在陈凉发迹了,怎么可能落下他们?
人都是有野心的,更何况,这儿是南朝。
每隔五六十年就得换上一茬王侯将相,如同割韭菜一般,割完又长,生生不息。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下一个呢?
两人正站在门口闲谈的时候,看见陈凉带人过来,心里唬了一跳,赶紧对陈凉单膝跪下行礼。
“你们两个...”陈凉看见是他们,当即想起来什么事情:
“这府邸打扫好了没?”
“好了,”辛枚回答,“卑职从天亮就开始带人打扫了,到处都干净着呢。”
“好,辛苦了。”
陈凉看了看头顶的南康郡王府的匾额,对身边的南康郡王笑道:“大王,一夜没休息,怕不是累了吧,赶紧进去睡一觉吧。”
萧会理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股神气,眼里都是颓丧,他看了看陈凉,声音嘶哑:“孤的家眷...”
“当然是都好好的在城里安置着呢,您呢,以后还在这住着,不赶您。但是得委屈您,周围必须要有人看着,不然末将不放心。”
“陈将军,还真是......坦诚。”
萧会理苦笑了一声,率先迈步踏入王府中,初进门,明明是熟悉的门庭和过来迎接的仆人,他却觉得这儿有些陌生起来。
陈凉对外宣称的消息是,萧正表阴谋造反,袭击广陵郡,南康郡王萧会理带兵平叛,寡不敌众,而后是他陈凉率军杀出,一举击溃萧正表,将其杀死。
这其中自然还有许多解释的说法,比如说他陈凉为什么从石头城到了南兖州。
消息传出去后,广陵郡城内的百姓对陈凉好感大增,而城中的权贵们,则是将信将疑,然后明里暗里派人想去接触萧会理,想知道具体情况,但人到了府外,全都被拦住了。
陈凉在王府周围布置的人手松散,他事先早已跟萧会理明言,若是消息泄露出去,他会先封城,而后再杀萧会理全家。
现在留着萧会理,是为了要他当一个傀儡,陈凉现在明晃晃的杀王自立,虽然是立起了大旗,会吸引来不少人,但也等于是给侯景分担了压力。
不少南梁势力不愿意进攻侯景,有的是期盼侯景赶紧攻破台城,把萧衍父子拉出去挂城门;
有的则是因为怕侯景攻破了台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到那时候,自己这些出兵的人没了出兵的名义,说不定还得遭罪。
而陈凉若是划下道来说要反,那等于给这些人送上了绝佳的借口:
咱们不是不出兵,咱们是先去把那姓陈的乱贼干掉。
侯景不难平定,难的,是出现有人攻进建康围攻台城的这种局面。
“说说情况吧。”
外面的士卒搬进来两张椅子,这时候可还没有这玩意,陈凉在路上闲的无聊,让人砍树做了几张椅子。
模样虽然丑了点,但好在结实,
谢应坐在椅子上,倒还有些不习惯,他看了一眼安逸饮茶的陈凉,下意识语气又恭敬了几分:“将军,羊家在城中一切安好。”
“不是这个。”
陈凉疑惑地看了一眼谢应:“提羊家干什么?我问你,这南兖州的具体情况,你在这也有不少天了,不会什么都没去探问吧?”
“哦哦,”谢应嘴角抽搐,他回忆片刻,随即道:“自数年前以来,朝廷滥置州郡县,划地不一,各处地界不明,而且,因为滥置州郡县,闲杂官吏太多,多是......”
“权贵子弟。”他犹豫片刻,才继续道:“卑职有两个计策,愿将军考虑。”
“你说。”
“第一条计,是开刀,下手要狠,动作需快,趁着现在大捷的势头,开始重整官衙,剔除闲杂官吏,阻拦者杀一儆百,唯有此处云开雾散,将军才好看这南兖州风光。”
“第二条计,是放狗;将军可重设府衙,自募官吏,销去原本那些权贵子弟的官籍所在,对其不管不问,所有事务全部送到新官衙办理,这些人本就是借族中势力混个官身,有的人还得靠着那份俸禄过活,将军废了他们的官职可以,但俸禄若是照常发放,其中大部分人应该不会闹事。”
陈凉思考片刻,缓缓道:
“那就先按第二条来做吧。”
自己只是初定南兖州,各处都不安分,还是尽量低调一些为好。
以南兖州为根基,不是名义上带兵占据这儿就行了,从官府到军中,必须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人,百姓缴纳税务,必须全都充进自己的府库里,用来养官吏和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