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石头城的防务后,陈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救下的那些百姓全都临时编入辅兵。
道理,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侯景大军随时可能到来,只要是城中还能站起来的青壮,都得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同时,京口来了消息。
下一批兵力和粮草的支援,大概在两天后到达。
南梁联军,已经被撩拨起了火气,再人为地推波助澜一把,他陈凉就可以在旁边坐山观虎斗了。
你们打的越狠,越好。
已经是在石头城的第二天了。
今日的天气不算好,天上都是云雾,光线很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而这时,侦骑也带回了情报。
“青塘大交兵,经查明,柳都督于青塘遇伏,贼军发动数千骑兵绕后奔袭,柳都督部卒溃散,叛贼斩首千余,柳都督领数百残部逃出,现已回到南岸大营中。”
“就逃出去几百人?”
“是。”
陈凉摩挲着冰冷的城墙,笑道:
“昨天走的时候,他部下可还有几千战卒。”
“若柳都督在大营中还留了些兵马,兴许还能继续撑着。”
任约在身旁附和道:
“韦粲和柳仲礼连败两场,所损兵力过万,南岸大营中诸将现在虽然义愤填膺请战,但消息一经传回去,请战的声音就会小很多;
双方,将会又回到之前隔河对垒僵持的局面。”
“不成啊,我废了那么多口舌,才把这石头城盘下来,就是为了看他们混战,最好是将各自的脑浆子都打出来。”
“所以,您派出去的那几名信使,现在就能起作用了。”
任约看着陈凉的侧脸,一时间,竟有些好笑。
当这个人的名声开始渐渐显扬起来的时候,大家开始称呼他龙骧将军,开始对他保持一定的礼貌和尊敬。
谁还会再想到,他今年,才十七岁。
才十七岁啊,
就已经能这么狠了。
本来梁军已经战死过万,甚至还死了一名地位极高的刺史和不少领军的壮年军官。
侯景那边连赢两场,但也损失了不少精锐兵力。
双方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进一步扩大战事的想法了。
现在,陈凉却是出了一个损招。
你们不想打,我就给你们一个不得不打的理由。
“报!!!”
一连串喊声一路冲进建康。
最后,再到侯景议事的地方。
一名副将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书信。
“大王,这是从石头送过来的信。”
“石头?”
侯景接过来,有些惊愕。
石头城,不是已经在梁军的掌握中了么?
自己这边还在商议着怎么夺回石头城呢,怎么,那儿就送信过来了。
莫非是之前传回来的消息错了?
他的眼神,忽然在落款处停住了。
“萧会理?!”
怎么会是南康王?
“南康王的兵力不是都在南兖州么?怎么到了石头?”
索超世在旁边咳嗽一声,提醒道:
“您还记得陈凉么?”
“记着。”
“前阵子,有消息说陈凉已经逃到了北边,做了南康王的部将,甚至,还抵御了北边的一次侵袭,抓到了两名北边的刺史,其中一个,是那位的弟弟。”
“这些,我还记得,可这跟石头有什么......”
“攻占石头的,是陈凉,不可能是南康王,所以,就连这封信,也未必是南康王的手笔。但现在,他却用南康王的名义给您写信,这里面的问题,您懂么?”
侯景愣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开始看信。
而后,他将信纸递给索超世,同时叹息道:
“果然,不出你所料。”
信中的内容,虽然处处都用着南康王的名义,但细细读来,分明就是陈凉的口吻。
陈凉将南岸大营中部分地方的兵力分布,告诉了侯景。
其中,还有一处储粮地点。
“他将这些地方告诉咱们,所为何事?”
侯景有些想不明白,他来到地图旁边,一边看信,一边端详着地图。
信的最后,则是以南康王的名义,写出的一句很平淡的问安。
这话放在平时,也不会显出什么其他的意思。
但现在,侯景身为叛将,占了都城,与全国各地的勤王军在京城前对垒。
这是什么时局?
要是这封信流传出去,南康王顷刻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陈凉,却能轻松将自己摘出去。
因为这信里面,通篇就没提起过陈凉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