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各种内外在原因,生产布料时,有时会出现一些瑕疵品。
譬如机器操作误差,导致一两根线走歪,使得最后布料纹路没有那么平整。
又或者是布料漂染过后,色块不均匀、大块纯色布匹上出现一点白等种种迹象,都称之为瑕疵品布匹。
以前纺织厂生产出来的瑕疵品布,都是以奖励的模式低价折卖给工厂员工,随着经济政策在海市进行试推,更多的则是被纺织厂向外抛售。
跑在最前面吃第一口肉的,就是活跃在海市当地的倒爷。
这半年时间里,不少倒爷都已经发了家。
顾朝在海市大大小小交易街里走街串巷,打听到这则消息,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途中遇见许多和他一样,穿着普通朴素却行色匆匆的人。
年轻的二十岁出头,稍微年长一点的,四十岁的也有。
虽然来自于五湖四海,目的却和顾朝出奇的一致。
都是大着胆子闻风过来,想碰碰运气试图从纺织厂抛出的瑕疵品货物里分一杯羹。
然而,有时候很多事情,并非依靠运气就能办成。
纺织厂就是如此。
除了运气以外,还需要大量资金,除去打点费用,单单出货前的定金就能难倒一大片人,更别提后面高于定金的尾款。
顾朝手里捏着卖大金鱼的钱,自然而然从一群争破脑袋的人群中脱颖而出。
顾朝和纺织厂何主任碰上头,又跟着何主任一起进了大院里屋。
进门对面的墙上挂着M主席大头像,大头像下方整齐贴着“艰苦奋斗”四个红底金边的大字。
门边角落燃着取暖的火炉,屋里窗户是透亮的玻璃窗,为了通风还支开了一条缝隙。
此时屋里暖烘烘的,和满地白雪寒冷刺骨的窗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顾朝心里斟酌一番,打过腹稿才开口道:“何主任,实不相瞒,纺织厂的事儿我也是在外头听说了才想着过来碰碰运气,具体怎么个章程我也不明白,还希望何主任多多见谅。”
顾朝态度谦和,收了往常一贯的内敛淡漠,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因为这次即将可能谈成的生意,而过于卑微。
“我带你进来,当然也有我的考量。”纺织厂何主任摆手让顾朝坐下,端了搪瓷缸子,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递给顾朝,“做生意最大的难题无非就是本钱问题,你有多少本钱,我就能给你多少货……”
何主任忽然顿了下,回头看向顾朝,问道:“还没问你是哪的人?”
顾朝如实道:“H省人。”
“哦……你不是海市人啊!”何主任先是一愣,摸了一把光秃秃的头顶,有些抱歉:“现在政策尚不明确,你不是海市人,我刚才说的那些就不能作数。”
顾朝眉心皱起,有些急促。
何主任笑道:“你也不要有压力。你不是海市人,纺织厂只是没办法一次性给你出大批出货,但小批、分批倒也行,就是吧,你得多跑两趟。”
除主流大城市以外,其他小地方仍然实施之前的政策,仍然不允许任何私人贩卖等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