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有一张床榻,床榻周围支起了避风的屏风。
容鹤脚步忽然就慢了下来,他缓缓走入屏风的另一面,看见白凌的一瞬间,他绷住了这么久的情绪,还是有些崩溃。
因为此刻床榻上躺着白凌,已经无昔日清秀白皙的肌肤了,身上有一半都血肉模糊。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像是死去了一般。
容鹤感觉胸口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他按住胸口,摒着一口气。
直至看见白凌的胸口还略有起伏,这才送下来那颗悬着的心。
白凌旁边正蹲着太医院的郭太医,给他的伤口一处处上药。旁边堆了很多带血的棉布。
郭太医听闻动静,回头看见来人的一瞬间便惊了,“你,你是太子殿下?!那这个人?”
郭太医是被半途劫走抓来,这是白凌计划中为防止意外发生的准备。
容鹤红了眼眶,“他是白凌。”
郭太医知晓自己刚刚治疗的人是白凌,如避蛇蝎,将自己手里的金疮药掉落在地,“他他他——这可是死罪啊!”
“是死罪,但是你也治了,我们现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知道你治烧伤这一块医术很高超,全炎安城都没有比你更好的大夫,所以我必须把你抓来。你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保证你相安无事。”容鹤冷眼半威胁道。
郭太医还是胆战心惊,“太子殿下,这……”
容鹤抹去眼角的泪,单手揪住郭太医的衣领,目露凶光,骇人至极,“这什么这?赶紧给本宫治,否则……本宫现在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周围的几个黑衣人也拔出了刀剑威胁。
郭太医只好道:“是是是……”
“白凌,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容鹤蹲在了白凌的身边,想抓住他的手,却看白凌的右手已经溃烂不堪,“他怎么样?”
郭太医心疼又无奈回道:“他怎么样,太子殿下您看不见吗?……浑身都是烧伤,半张脸都毁了,身上也没有几块好皮……”
“性命能保住吗?”
“能是能,但他以后也是个废人了啊!”
容鹤目光一寸一寸看着白凌的伤势,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被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包围。
“白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天师会安排你从地道过来,我没能来得及救你,我还是让你掉下了烈火里,我当时……我当时就应该冲出去!将你拉出来。是生是死我们一起面对,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是我无能!……”
容鹤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筹谋救白凌的计划不是一两天了,唯独忽略了阴险狡猾的朱雀天师,竟然安排了另一条路。
事实上最好的安排必然是在中途就劫走白凌,让整个祭祀无法开始。
容鹤有一部分养在宫外的心腹,都是江湖中人,不怕查到和东宫有关的踪迹,动起手来比白珏还要方便。
他也准备了计划发生意外的应急方法,若是中途出了意外,即便是冒着再大的风险也必须把白凌救出来,哪怕是当着所有人的人面,哪怕他被父皇发现,哪怕白家从此万劫不复,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白凌送死。
但是今天还是晚了,祭祀的时辰提前,都是天师刻意为之,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