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了。

我坐在阳台上，聆听呱噪的万物在向世界喧嚣，乌云逼退了毒辣的太阳，毁梦的阴雨天滴沥地敲响身后一扇扇绿色玻璃窗，身边没有香烟，我也不会点烟；一口装了烧开的冲腾过的普洱，替代了麻痹小脑的啤酒。脚下因失了阳光拉不出的影子，在细碎的雨点里苦撑，青石板上泛不起的漪涟，一点点坠到心湖深处，我开始回忆。

这是一座怎么样的乡村，记忆停留在泥泞、葳蕤、池塘的中央，没有卡车碾得过的细窄小道，稻田里随风摇曳的穗子，再过两个月就能收割。匍匐的田蛙、点水而过的蜻蜓，满树的长鼻蜡蝉，还有莹莹火光的杂草丛。

剔除繁华城市的街景，土砖图瓦下的遮阴，墙缝里躲不开的土腥味，能值得一写的东西太多了。杂陈的心情绕过矫情。蒲公英、狗尾巴草，能叼着的东西太多，能记录的东西却很少。

一个不过千户子孙不过三代的乡村，没有KTV、没有酒吧、没有一切娱乐场所的地方，听上去会让无聊死的，尤其对于这代好动好玩的年轻人。熹微的阳光趁着森森乌云不严防死守时，偷偷探出头，下界的人，狂欢着、哭泣着、呐喊着，丝毫阻挡不了它以往而前的光束。

但是却始终有人对这样的环境眷恋不舍，他们午后聚在巷子口的青石板上，抽着烟、吹着不要钱的牛皮。从晚清说到民国，从民国到新中国成立；故事冗长可以分段说，反正知道的人不多，读书的人也不多。

我不是乡愁热烈的人，毕竟彷徨多年，即便中途中断了整整7年的联系，当踏足这边焦土时，那扑鼻而来炽热感，和如今雨下的气息一致。滚烫，刺鼻。

雨点越来越密，砸在皮肤上几乎可以感受到微乎其微的刺疼，如同无数的蚂蚁在手臂上轻轻啃噬。岁月以同样的姿势啃噬着我们微小的生命。人生荒唐不过20，荒唐人生不过一辈子。

我们一直在向前走，不是不曾想过回头，只是回头的时候发现原先来时的路，已然面目全非，剩下的半壁悬崖，汪洋大海，几乎都是要命的毒物。

我们只能向前走，我们踩踏着别人走过的路，那里有痕迹，你不是第一个征服者，亦如即便你如今登上珠峰，也不会被载入纪录片，横尸冰山还没有回去收拾你的骸骨。

深色的天空，划过两道不小的指痕，交错落在西南方位，那是另一座我呆了十年的地方，想起来，想起逗留在那的日子，忽然，对现在的位置有点感伤。

5月10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