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爱做梦的年纪。在裹着一层薄纱的胶片底下,建筑街道像掉漆的画轴,水里取出来的80年代照片,沥干了,又清晰了;沥干了,又模糊了,岁月推移的尘埃,就这么样悄悄落定,一个时代的过往,通常留下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全镌刻在出土的那几张照片手上。
如果碰不上照相的发明,过去的一切,都将只能逗留在模糊的记忆里,曾经少年青葱的脸颊,笑容可掬的鬓发,只好用苍白的文字来表达,他额头堆叠成山的抬头纹,深邃地延长到发际线以上,没有照片,剩下的只有描白式的想象。
照片里的人停下来了,现实中的我们却始终在奔跑着,一面害怕成为定格的画面,一面不留余力的靠它纪念每一。从新加坡到土耳其,从新疆的葡萄园到昆明的花海丽江,消耗透了相机电量,占满了手机内存,以此来证明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或多或少都有痕迹。
照片里的人相当安静。表情从快门落下那一刻开始,就将固定,他们不是模特却比模特摆得姿势都要久,少了立体感,多了几分忧郁福唯一的好处,就是多年以后,我们都相继变了模样,他依旧靠在墙边,穿着格子蓝色少有的衬衫,留着80年代的鸡冠头,瘦骨嶙峋的颧骨,在那个昏黄的阳光里,他所在的世界打盹了,重重的把头搁在他的身后,口涎顺着他的衣服缓缓褪了颜色,不难想象他被那个世界压弯了背脊,戳刺出了满下巴的胡茬儿。
世界是静止的,人却躁动不停,跨过横江大桥,不靠渡轮,不需要摆渡,我们用科技筑起了人行桥,那一度为阻隔人与人沟通的河道,掏尽了摇摆的芦苇,捞尽了河底的鱼物,填埋成为它们最后出路。世上本没有路,填了海围了湖,就什么路都有了。
9月6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