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摔倒了吧,看你往哪里跑。四姐,老四,过来帮我把这个给她灌下去!”
梦境忽然一转,虽然还是昏黑的场景,但是好像外面有光。光从各种缝隙里慢慢渗透进来,隐约也能看见自己身处的环境。
贺疏雁环顾四周,似乎是间宽阔的房间的样子。有着高大的雕着花的柱子,还有各种帷幔披挂。只是鼻端袅绕不绝的霉味,以及腐朽到完全无法保持原形的帷幔无一不在提醒她,这间房间已经被荒废很久了。
而且……自己……自己竟然矮了一截。贺疏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两个包包,确认了这正是自己七岁时的身体。
看来……似乎是当年被尘封的记忆以这种方式再一次展现在她面前。
贺疏雁站在房间中央,抬头看着高高的屋顶,当年的小贺疏雁肯定无法辨认出身在何地,但是做过太子妃的她却能很轻易地认出自己此时还是在宫中。
只是如此荒凉……只怕是最为偏僻的冷宫景阳宫吧。
强烈的饥饿感从她腹中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慌,驱动着这具小小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跑去。
推开门,是一方天井。小贺疏雁显然并不认得路,凭直觉般跌跌撞撞地选了个门就往外跑。
而失去了身体控制权,不得不在这具身体里“旁观”的贺疏雁却能看出,那个方向是错误的,直接跑去了景阳宫的后院。
随后发生的事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只见小贺疏雁跑到后院,四周寂静无人,只偶有夜鸟起落,树枝摇晃,间杂着听起来就凄厉无匹的叫声——当然,照现在的她自然能认出是夜枭的叫声。
但对于小贺疏雁来说,简直就是鬼影幢幢啊,不由心中的恐慌更甚,慌不择路下,看不清前面那坍塌了一片碎砖的其实是原本的井栏,就这么被绊倒,整个人直往井中坠去!
然而幸运的是,景阳宫这口井也是荒废久已,早就干涸了,井底铺了一片厚厚的落叶。加上小贺疏雁下落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快,似乎有阵风在底下托着她似的,乃至于虽然摔到井底,但是奇迹般并未受伤。
只是她年幼体弱,又惊又饿,整个人早已虚弱不堪,经此一变,吓得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梦境切换十分迅速,事实上小贺疏雁可能昏『迷』了挺长一阵时间,因为贺疏雁发现现在这个场景和之前比起来,照在井口的月光明显移动了很大一个角度。
此时她已经不再在自己那具年幼的身体里了,而是仿佛悬在半空,可以从另一种角度观看着眼前的景象,只是小疏雁视野所及的范围之外,她也无法看见。
小贺疏雁趴在井底的落叶上,眼角泪痕未干。忽然——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井口传来一个少年微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审视,月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更显得肤『色』白皙如玉,衬着俊眉修目,气度高华,仿佛霓为衣衫风为马,踏月而来的少年神祗。
小疏雁抬起头“我是贺家的雁姐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哥哥,你是谁呀?”
“原来如此……”那少年似乎皱了皱眉,“听好了,回去,再也别进宫了。”
“为、为什么?”小女孩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有野兽。”
“野兽?”小女孩想不太明白为什么宫里有野兽,而且这和自己进不进宫有什么关系?
许是小女孩的天真打动了小少年,显然并不爱多说话的他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野兽会吃人。你不想被野兽吃掉吧?”
小女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雁姐儿不想,雁姐儿想爹爹,娘亲……”说着,嗓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那就再也别进宫了。”
“小哥哥……”小姑娘哭了起来:“雁姐儿不进宫了,雁姐儿想回家……小哥哥,你能带雁姐儿回家么?”
“不能。”小少年看了看深幽的枯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疏雁伤心地哭了起来。
“喂,雁姐儿,别哭了。”小姑娘哭得有些凄惨,小少年有些受不了,开口制止道。
“可是雁姐儿怕……”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里蕴着无限委屈,像片羽『毛』般轻轻柔柔地拂过,就连贺疏雁自己都不免觉得心尖上有些酥痒有些麻。
“别怕,我陪着你。”鬼使神差地,少年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贺疏雁略惊,却随即看见他脸上浮现后悔的神『色』……似乎……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形,以及如何去安慰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姑娘。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小少年笨拙地找了个话题,看起来在试图转移井底人的注意力。
“不知道……”
“你还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