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雁似笑非笑:“是啊,若不是我还算有些胆子,被妹妹这么一嫁祸,说不得就要得罪郡主了呢。”
贺凌韵的手顿时一僵,摇袖子撒娇的动作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贺老夫人坐在那里冷不丁哼了一声,道:“雁姐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妹妹胆子小,遇到事情惊慌失措也是有的。你也不说多照看着些,还反过来指责你妹妹。”
“母亲说得是。”江氏笑容满面地接口道,“雁姐儿你还不反省下,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可知道该怎么做了罢。”
贺疏雁也笑了,屈了屈膝道:“是,女儿知道了,惊慌失措地往更高的人身上推便好了。”母女俩一唱一和,倒把贺老夫人弄了个脸『色』青红交加,不甚好看。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思及“家丑不可外扬”而放弃了,这会儿即便是训斥起来,在外人看起来也是贺家失和,这是老夫人万万不能做的。
只是老夫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江氏和贺疏雁就没有这半点觉悟,在这种场合里也敢怼完贺凌韵怼自己?她们就不怕贺家名声受损,连带她们自己也名声受损吗?
她却不知,贺疏雁比她看得透彻,今日在这聚宝楼里的其他人,也是都不可能把任何消息透出去闹得满城风雨的,毕竟她们身后是位高权重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贺相,谁又有那么大胆子,敢冒大不违,擅自把这些后宅消息透出去呢?
这不是给自己、给聚宝楼找麻烦么。
至于她们会不会私底下和聚宝楼背后的东家汇报,那就不是贺疏雁需要担心的事了。
事实上,即便真有什么仇家得知此事,想要利用这种矛盾给贺家找麻烦……嗯,难道那麻烦还能大过太子登基将导致的危机?
接下来再无枝节,贺凌韵精挑细选了一支八宝金累丝嵌珠虫草步摇和一对翡翠镶白玉的雕花耳坠,贺疏雁则随便拿了支琉璃花草簪和金镶羊脂玉牡丹满池娇前分心。
于是一行人又往天工坊而去。
天工坊相对聚宝楼来说年轻朝气些,面向的顾客主要是些少『妇』、未出阁的姑娘,乃至儿童幼儿都有兼顾,整体装修也更明亮欢快些,倒是颇为亮眼。
而且并不特别设置雅座包厢,只在顶层预备了出入便宜的客房,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下得车来,江氏见贺老夫人面上流『露』疲『色』,便让丫鬟们伺候着两位姑娘在下面大厅里挑选,自己则扶了老夫人上楼去要了间客房供她歇息。
如果说聚宝楼的物件材质偏重金玉,则天工坊则更倾向于各『色』宝石。
就连无『色』的昆吾石,因其坚硬异常,无法琢磨而几乎无法加工,只能加工成雕琢玉石的工具,这天工坊里也不知如何加工的,竟让它能在光线照『射』下绽放无比绚丽的光芒,顿时吸引了众多女子的目光,眨眼间便被定出数套镶嵌了昆吾石的发簪耳坠项链等物。
贺疏雁也一时为之失神。前世里她也曾听闻天工坊的昆吾石饰品清似水精,炫如群星,堪称镇店之宝,大婚之日方铭绝也曾为讨她欢心答应送她一套头面,结果……呵,物是人非,又有什么好回忆的。
贺疏雁一哂,转而去看其他材质的饰品了。
只是她堪堪转身,便听见有个尖利的女声轻蔑道:“我说今个儿怎么出门就听见乌鸦叫呢,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呢。这天工坊也是越开越眼皮子浅了,什么暴发户家的草包也都能放进来,一点品味都没有。”
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不少姑娘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起循声望去。
由于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贺疏雁并不清楚是谁,又对谁而发,所以也就置若罔闻,自顾自看着眼前的各『色』璎珞。
“说你呢,贺家大姑娘。”谁知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带着浓浓的嘲笑意味,坚持着点明了那个“暴发户家的草包”的身份。
贺疏雁闻言,挺直了身子,缓缓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