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的新鲜比试,尤其是听起来还有那么些道理,围观的姑娘们顿时来了兴致,叽叽喳喳地兴奋低语起来。
陈雪明想了半天也没能发现坑在哪里,而自己又将以什么样的姿态跳进去,终于也还是点头道好。
“那么,请各位在场的姑娘做个见证,我们这就开始?”贺疏雁向四周围着的女子们福了一福。
“那就开始吧!”陈雪明说完开始后便继续用语言挑衅贺疏雁,从她的容貌丑八怪开始说到贺家商贾贱业,从贺方的“愚蠢”政见说到贺疏雁的不学无术,林林总总说了半晌,口干舌燥,都快翻不出新词了。
却见贺疏雁已经悠闲地从右手边第一个摊位逛过了最远处的那个,现在又快回到左手边最后一个摊位了,一副完全没在听陈雪明刚才的话的样子。
“贺、大、姑、娘!”陈雪明忍不住咬牙,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低吼起来:“我刚才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却见贺疏雁闻言婷婷转身,对着陈雪明仪态万千地屈膝一福道:“承蒙陈姑娘相让,小女子赢得侥幸。”
陈雪明愕然地张大了嘴,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们也是齐齐一愣,之后各自都笑出了声。更有好事者在人群中道:“没错,此番是贺大姑娘赢了!”
贺疏雁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往那个方向再福了一福道:“承让承让。”
相比下陈雪明就尴尬了,一张小脸青青白白地窘在那里,既做不到认赌服输地潇洒退场,也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无事人一样继续她的购物之旅。
再看贺疏雁,她只是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虽没有任何举动提醒自己履行赌约,但那个笑容却胜过千言万语,而周围的围观群众之间的窃窃私语却是越来越响。
不时可以听见“赖皮”“怎么,自己输了就不认账了?”“也不过如此而已。”之类奚落的声音穿透人群飘落自己耳边。到底也不过十来岁的少女,遇到这种丢了面子还要赔上里子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见她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顿时灭了围观者的议论纷纷。
不少人颇觉得无趣,这种赌输了就放赖的人品——没错,借着哭来逃避现实就是种放赖的行为——怎么看也好不到哪里去,亏她还是什么闻名遐迩的才女,也不过如此。
贺疏雁本来就没有什么强迫着对方要旅行赌约的意思,何况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早已把这事撂在一边不以为意了。
却不料陈雪明一哭,外面顿时冲进来一年轻男子,立刻把哭得妆都花了的小姑娘揽到了自己怀里,一边好言劝哄着,一边对贺疏雁怒目而视。
这一层本是女眷云集之地,虽说大熙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间礼教大防也没那么严苛。
在某些场合如上元节女儿节端午节中秋节或者戏园、花园等地,男男女女混居一堂一处也不是什么大事,女儿家上街也不用帷帽遮面。
但此时此刻此地,好歹也都是些大家闺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接触的男子除了自己家人并没有什么其他人。
这会儿冷不丁撞进来个陌生男子,无不惊呼,随即纷纷走避,就是避不开的,也下意识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
唯独贺疏雁,坦坦然然地面向对自己怒视的对方,既不低头,也不回避。
“久闻贺大姑娘声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男子冷冷开口,语气不善。“却不知舍妹做了什么,竟使得贺大姑娘联合那么多位姑娘作践于她?”
贺疏雁略一挑眉:“令尊令堂贵夫子没教过你礼节么?不通名不报姓的就这么和他人说话?我想想,陈大人还是国子监祭酒吧?自己儿子都教成这样,怎么去教其他学子啊?”
那少年脸『色』更冷,傲然道:“寡廉鲜耻者不配知道我的姓名。”俊秀的脸上却满是狂妄。
闻言贺疏雁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一笑如群星闪耀,如百花开放,端得绚丽夺目,光滑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她缓缓伸手比了比周围还未及离去的姑娘们,悠悠道:“寡廉鲜耻者,是指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