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琛随着她的动作也四下一看,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小六你去亭子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好咧。”小少年中气十足的回答道,问都不问自己哥哥此举是为何故,便欣欣然地坐在了亭子之中,昂首挺胸举目四望。
方铭琛随后对贺疏雁拱了拱手道:“若贺大姑娘信得过我等兄弟的话,便不妨在此处找个隐蔽的地方稍作梳洗。我到前面通道的路口处去守着。”
“劳、劳烦二皇子和六皇子殿下了。”贺疏雁又红了小脸。抱着包裹匆匆一福礼。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入口后,便耳听着那从容不迫的步伐声渐行渐远。
贺疏雁连忙从袖笼中取出之前放进去的钗环等物,又找了块大石头遮住身形。匆匆忙忙地将外衣换上。六皇子方铭睿倒有些出人意料地细心,小包裹里竟然还有一块小小的铜镜。
贺疏雁就着小镜子,简单地给自己的头发换了个发髻。好在昆吾石的簪钗效果足够惊艳且华丽。发髻就是简单些,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方铭琛此刻站在岩洞通道之中,虽满眼昏暗,心『潮』却不停汹涌起伏。自打当年与雁姐儿匆匆一别之后。伤势痊愈的他得到的消息却是那小姑娘因高烧而忘记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他原本以为今生与她再无交集。心中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毕竟不管怎么讲,这小小的雁姐儿却是在这深宫之中多年来第一个对他流『露』出些许温柔的人。
这份微小而孱弱的温柔,就好像秋冬季节凛凛长夜里飞舞着的萤火,虽然并不能改变什么或是照亮什么,但那份记忆却已足够铭心刻骨。
也正是冲着这份深刻的感念,身为二皇子的他才会屡次有意识无意识的从对方身边经过,最后于惊马之中救了她,也才会用那解玉刀,沉心静气地雕琢出他所能做到的最完美的礼物赠予她。
他曾以为这可能是他最初也是最后对这场回忆的一个人的祭奠。
然而这世事难料。这条冰冷而漫长的路,他一个人行来兜兜转转,却居然又在不经意的地方让他重逢了当年的那一场流光。也算是老天,待他不薄了。
正想着,背后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方铭琛徐徐折身。看到的是打扮得焕然一新的贺疏雁,与刚才的狼狈形象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十四岁的少女风姿初具,纤眉秀目,明眸皓齿。明媚可人。即便在昏暗的通道里,周身也仿佛绽放着盈盈光华。
天香夜染的衣,解玉公子的簪,在她身上相得益彰,更显得她清标如雪,昳丽无双。方铭琛脑海中不由跳出几句诗来,正是“水精淡白非真『色』,珠璧空明得似无。欲比此花无可比,且云冰骨雪肌肤。”
随后他第二个念头就是——当年的女娃娃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想了想雁姐儿这三个字在他嘴里翻了个滚,却又被他咽了回去。如今再叫这个名字,怕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殿下?”贺疏雁见二皇子似乎有些在发愣,不由轻声唤道。
“时辰不早了。”被那声轻唤叫回了魂,方明城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太后必会赐宴于你们,贺大姑娘怕是要尽快回去才好。”
“民女也是这么认为。只是民女出来时间这么久了,若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只怕回去会被盘问不休。”贺疏雁淡淡蹙起了眉头。
方铭琛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事我必须要告诉于你。此前太子的行为颇为怪异,与其平素为人相去太远。我觉得背后的事情可能并不那么简单。”
贺疏雁闻言颔首道:“殿下说的是。民女也觉此事或有隐情,不可声张。殿下请放心。民女回去后必然会对此事绝口不提。”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方铭琛却摇了摇头。“这件事不是不可提。而是要向正确的人提起。太子今日行事所将导致的后果,林林总总都要思虑清楚。若是贺相急于为你讨回此番公道,你切记要和他说清楚。”
贺疏雁也摇了摇头道:“民女并不曾想与家父提及此事。家父因其牵碍太多,也并不是处理此事的最好人选。”说着她又蹙紧了眉。“此事叫民女看来,只怕便是天知地知殿下之民女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