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的牢房不比天宫,黑暗潮湿还相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茯苓和洛羽皆掩住了口鼻,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埋怨一番。
“都臭到捂鼻子还闭不上嘴啊?”夏河桀说道。
洛羽立马闭上了嘴,用胳膊捣了他一下,又往阮肖钰身旁靠了靠,谁知竟被阮肖钰刻意疏远。她好个气愤,闷闷地走着。
“就是这间了。”衙役指着一旁的一间牢房说。
这间牢房是个单间,位置靠里,顶头还有个小窗,比较起来算是这众多牢房里相对舒适的一间了。想来那刀客毕竟是酒后犯浑,没给王瞻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衙门也不能判他什么重罪。估计就是关他几天走走过场,没事就把人放了,着令早早离开溪风镇罢了。
阮肖钰问那衙役除了那刀客还有没有人被关押在这里,衙役说因为死过人,即便是牢房也觉得晦气得很,没再关过人。这溪风镇本就人口不多,也没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突然在牢里死个人,他们还真有些承受不来。
阮肖钰让衙役打开牢门进去看看。
这间牢房实在是小的可怜,里面除了满地的草席什么都没有,整间牢房也就比一张床大不了多少,怪不得就只关押了那刀客一人。
因为牢房太小,阮肖钰示意茯苓和洛羽在外面等候,他和夏河桀以及衙役进去看看即可。茯苓识趣,自然没有添乱,洛羽也是配合得很,估计她受不太了这牢房的环境,觉得能不进去最好。
那衙役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递给了阮肖钰。他沿着墙壁照了照,只有一角有些擦蹭的痕迹,但并不是很明显,估计那刀客死前并未与人发生什么激烈打斗。
据说那刀客死的蹊跷,身上并无什么伤口,却是七窍流血而亡,经检查又并非中毒。这死法与芙儿倒是有几分相似,皆是没有皮外伤。王瞻说芙儿死状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除了口鼻流血外什么伤也没有,但就是没了呼吸心跳。
阮肖钰觉着可能是那三人之一杀了芙儿,后来又因为些内部矛盾而杀了那刀客,至于手法虽然有些差异,可能是那余下的二人分别作案所致。不过这刀客已死,那几人的身份便无从查证。
阮肖钰蹲了下来,地上还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血迹周围的草席被垂死挣扎的刀客踢蹬地杂乱无章,看来他死前十分痛苦。
眼见这牢房里实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阮肖钰决定去那隔壁牢房询问一番。
牢里是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脸上沾满黑灰,依稀可见五十来岁的样子。他见这牢房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衙役也来了兴致,一直趴在墙边听动静,谁知阮肖钰一行人安静得很,他没听出什么来。
见着他们一行人退了出来,那乞丐立马卧倒装睡,生怕被人发现他偷听。谁知阮肖钰走到他牢门前喊了他两声。他吓得没敢应,结果一听几人商讨有事问他,他这才假模假样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阮肖钰问他刀客死的当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那乞丐眼珠子滴流一转,说道:“我这算帮你们衙门查案吗?那我是不是有功啊?我要是说了,几位官人能不能早点放我出去?”那乞丐猥琐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看得他们甚是恶心。
“想什么好事,知道什么老老实实说,要不再治你个包庇罪!”那衙役用力拍了下牢门,吓得那乞丐一哆嗦,当下老老实实交代了。
乞丐做久了,他练就了身睡眠极浅的本事。那天晚上,睡梦中他听到隔壁有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在争吵。那刀客被关了几日,他和他说过几次话,认出是刀客的声音,可另外一个却陌生得很,他不记得自己在这牢房里听过,乃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这乞丐在溪风镇混迹多年,牢房也不知进过几次,对这里的人都有几分熟悉。若是他觉得是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人八成就不是本地人了。
乞丐闻声挪到墙边听起来,可那二人的声音压得极地,他没听清什么,只知道那刀客大抵做错了什么,可又不想承认,两人便吵起来。接着那二人安静了下来,他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他本想守着再听些动静,可周围只有那些犯人的鼾声,后来他困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衙役来巡视的时候便发现那刀客死了。
他原本想把这事说出去,可那群人怕事,似乎没想要仔细查查这起案子,把刀客被带走后也没人来询问,他空守着那么大秘密却无人说,直到今天才等到阮肖钰一行人。
那乞丐一口咬定另外一个声音属于外来人,可对于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争吵发生以后他没有听到任何人离开的声音,那家伙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即便知道了这么多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他们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阮肖钰倒是觉得说不定跟那王瞻有什么关系,那刀客究竟犯了什么错,会不会是他与那王瞻夫妇有什么牵扯。一番思考之下他决定去问问那王瞻。
酒馆内,阮肖钰他们已经换回了便装,桌前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这一次洛羽变了一大把银子摆在桌上,王瞻看她出手阔绰,一个劲儿让店小二给他们上些好菜多赚一笔。
如今王瞻这酒馆的生意冷清,今晚就他们一桌人吃饭,与周围生意的酒馆形成鲜明对比。
“王老板,过来坐。”阮肖钰对王瞻说。
王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拉了个板凳在阮肖钰面前坐了下来。
“阮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你到底瞒了我们何事?”阮肖钰问道。
桌上其余三人一听不免心中惊讶,唯有洛羽心直口快问道:“王老板瞒了我们?哎,你到底瞒了么?”
“这,我没瞒什么啊,我同芙儿那些事都告诉你们了啊!”王瞻一脸委屈,神色却有些躲闪。
“你既然不明白那我就直接问你。你为何会经过芙蓉镇,那次外出究竟所为何事,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去游玩。”阮肖钰目光凌厉,让王瞻不敢直视。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