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凉山竹屋内稍稍歇息了片刻,便匆匆回了天宫。阮肖钰命人通报天帝,说自己有要事上报,要立刻求见天帝。
夏河桀和茯苓回了寒锋殿,洛羽想跟阮肖钰一起去见见天帝,却被他以事情紧要为理由拒绝,一个人闷闷地回了自己宫里。
天帝着人带他去了天卷房,一进门,天帝依旧在批阅成山的奏折。见到阮肖钰到来,天帝招呼他坐在自己对面,表情十分淡然。
“阮将军此番去人间可还满意?”天帝问道。
“陛下,此番臣去人间本是因为苓儿思念凉山,这才同她回去看看,没想到却牵连进一起案子。只是这案子实在蹊跷,如今看来,似是幻族所为。臣受伤的事,恐怕是瞒不住了。”
天帝闻言脸色突变,一提及幻族,他就仿佛变了个人,眼神阴郁得可怕。
阮肖钰将他在人间所查详细地讲述了一番,附带说明了一番自己的猜测。幻族已经查明他受伤的事实,眼下,他伤势未愈,正是攻打天族的最佳时机,估计此时的幻族已经在练兵布阵了。
敌人此时虎视眈眈,而自己手下却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将军,天帝的担忧已经写在脸上。
“事到如今,阮将军,这天宫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你能否恢复之上了。即日起,朕会命洛羽日日为你疗伤,不惜一切代价医治好你。”
天帝郑重地望着阮肖钰,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和重担,尽管眼下他尚未恢复,但已经能感觉到体内涌动的真气,这日后一战的景象在他脑海不时出现,厮杀呐喊的战场让他体内的血液翻涌,那个沉睡的战神不日就将苏醒。
阮肖钰离开后,天帝来到留芳园。一片花草掩映之中,他来到一片空地,撒了一把花籽,引来一群七彩无忧鸟前来啄食。他抱起其中一只,从袖中掏出一张便条,塞到无忧鸟脚旁的筒子里,又施法隐去,将其放飞。只见那只七彩无忧鸟往东南飞去,渐渐消失在那鲜红的晚霞里。
天帝望着无忧鸟消失,转身回了天卷房。
刚坐不久,门外传来守卫的通传声:“启禀天帝,丹君求见。”
“进来。”
丹君推开门,在他身后是无边的红霞,映红了整个天宫。原本这天宫是夺目的金色,此刻,却被染成一片赤红。远远望去,整个天宫鲜红异常,无比辉煌美丽,可在天帝看来,这是灾难将来的预兆。
天卷房需要安静,周围没安排什么人,丹君推门声音便显得格外响。
“天帝召见老臣所为何事?”丹君说着在天帝面前跪下来。
“丹君请起,朕此番邀你前来是为幻族一事。刚刚阮将军来找过朕,此番他在人间遇见一些事,牵连到了幻族,他们大概已经知道阮将军负伤的事了。”
“陛下意欲何为?”
“朕不知他们有什么打算,如今幻族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表面越是平静,背后就越是暗潮涌动。朕担心幻族已经枕戈待旦,不久就会向我们发起战争了。”天帝满脸忧色,“丹君,朕此番找你是为阮将军的伤势。你不是说朕的法还丹可以医治阮将军吗,如今事已至此,便给阮将军服用吧,朕如今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助我天族度过此劫。”
丹君思忖半晌,面露忧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在天帝面前开了口:“启禀陛下,原先老臣也以为事情应该如此,但根据这几日臣留在阮将军体内的那缕气息来看,如今阮将军的身体无异于一个杂乱的大熔炉。他体内本就有两股力量涌动,臣又为他施加过纯阳之火,加之他之前误服了寒魄丹,二者冰火难容,相生相克。若是换做旁人,此刻早就被这四力消耗至死。何况,阮将军体内还有洛羽公主的天洐之气,这五力共存,若是再用以法还丹,臣认为,即便是阮将军也不见得经受得住。”
“那要怎么做才能医好阮将军?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你不是说洛羽的天洐之气可以治阮将军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你给朕解释解释!”天帝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臣之罪,是臣考虑不周,如今事情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毫无办法。臣以为可以让洛羽公主继续为阮将军医治,如今她的天洐之气在阮将军体内并无太大异动,反倒有些压制作用,若是继续医治,不日便可见分晓。”
当初若不是茯苓阴差阳错偷换丹药,阮肖钰便不会服下寒魄丹,如今事情也不会这般棘手,或许是天意如此,迟迟不让阮肖钰恢复。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天帝只能接受现实。他坚信这天族不可能亡,即便亡也不会亡在他手里。否则,他这些年所做的努力以及牺牲就全然没有了意义,因此他挣扎着,绝不认输。
他推开窗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今日的晚霞特别红,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他望向东南方,眼里闪过一抹忧伤。坐在高位太久了,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他为了坐稳这天帝的位置牺牲了太多太多,所有人都觉得他绝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的痛苦。他与别人不同,他肩上有太重的责任,他肩负着整个天族的安危,所以他才不能被自己的情感羁绊,让他成为自己的负累。即便他也极度渴望像个平凡人一样去爱,可现实却告诉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