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啊,以后大概也见不到了,他们的将军早在两年前便死了,如今这人,与他们已是陌路。”战冰数着月亮,又问:“师父,你数一下,天上可是只有一个月亮?”
常树抬头看一下天,又低头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战冰。
“看来不用我用药让你提前变傻,这会儿就直接傻了。”常树面无表情。
战冰嘿嘿一笑,又问:“师父,你人生经历过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啊?”
常树一愣,陷入了沉默。
他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最痛苦之事,是什么呢?
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可当你跨过去的时候,又觉得不过如此。
可是,有些事情,光是想一想与之相关的人、事,或者仅仅是相关联的物,连见到之时,都会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口,肺部似乎已经炸裂。
常树看了看战冰,没说话。
战冰今日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哪里肯如此乖乖闭嘴,当即就道:“师父,你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儿上,便不能与我说说吗。”
常树:“不能。”
“我快要死了。”
“那就赶紧去死。”常树面无表情,语速极快,似乎真的就希望战冰赶紧去死。
“不是。”战冰道:“师父,我是你徒弟,我要死了,你不安慰一下,反而劝我赶紧去死,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
常树:“对你之前没见过如此当师父的,现在见到了。”
常树压根不想搭理她。
“师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此说来,我也是你女儿,你居然如此狠心,虎毒尚不食子,爹,你于心何忍?”
战冰喊得撕心裂肺,可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淡淡的笑,恰好这会儿月光被云层遮住,看起来便极其恐怖。
常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可没你这么个倒霉女儿,若是有,早在她出身之时……”
后面的话常树没有继续说下去。
战冰原本正等着听常树要说什么,结果等了半晌,什么都没等到。
战冰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常树的脸看,虽然夜色太黑,可她的视力太好,还是看见了常树脸上闪过的那么悲伤。
战冰知道,常树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且这个故事肯定还是一个极其悲伤的故事,不然谁愿意放着好好的花花世界不要,非要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一个人跪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以前,常树不说,战冰就不会问。
就在刚才,看到常树脸上那怎么掩饰都无法克制的悲伤,突然有些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就跟我说说,你经历过的最痛苦之事是什么呗。”
战冰补充道:“或许我听了你的故事之后,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了呢。这也算是不枉费你这段时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