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宵衣两颊股肉抖动,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盘古斧碎片,早在两千八百年前,少典宵衣成婚的前夜就被雪倾心盗走。
可现在,他抱着必死之心进入归墟,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过错。少典宵衣向他伸出手,刚毅如他,仍双眼通红:“有琴。”
旁边,乾坤法祖朗声说:“君上修补归墟有功,遗失盘古斧碎片虽是重罪,但……就请陛下允准,让君上功过相抵,不再追究。”
其他神族纷纷跪下:“请陛下不再追究。”
少典宵衣要极力强忍,才能不让自己落泪。他说:“准。”
玄商君死死抓住夜昙的肩,字字带血:“回垂虹殿。”
“哦。”夜昙答应一声,扶着他回天界,一路还不忘讲条件,“那你记得把这虹光宝睛给摘了啊。哎呀你手轻一点,弄疼我了!”
玄商君没有说话。他脸上全是血污,连表情都看不清。
二人刚一进到垂虹殿,飞池和翰墨甚至还没能搀扶他,他身躯一软,倒在夜昙怀里。身后赶来的清衡君见状,立刻去找药王,紫芜等人也迅速帮忙,将他扶到内殿的榻上躺下。
紫芜帮他脱去鞋,忍不住惊叫一声,昏厥在地。夜昙这才发现,玄商君身上皮肉皆褪,只露出森森白骨。她慢慢掀起他的衣袖,原来方才,她之所以觉得玄商君毫无重量,只是因为他的皮肉全部被混沌之炁腐蚀。
她坐在榻边,看见榻上,玄商君整个人都在融化。那些烟灰色的混沌之炁就附着在他身体的每一处,慢慢地吞噬他。
这种痛苦,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夜昙是清楚的。她曾经被清气腐蚀过。
她不由自主为玄商君擦脸,发现他额头也已经开始露出头骨。
“伤成这样,值得吗?”她轻声问。重伤濒死,就换一个不功不过,值得吗?
榻上,玄商君毫无回应。
夜昙轻轻擦拭他身上的混沌之炁,就算她不懂医术,也看得出来——伤成这样,恐怕是活不成了。
她说:“我知道,就算你现在清醒,你还是会认为这一切都值得。卫道而死嘛,死得其所。其实你这个人很讨厌,你的道我也不认同,但……你也确实让人敬佩。”
她象征性地伸手,在玄商君双眼上从上到下一合,难得一脸肃穆:“今日之后,相见无期。玄商神君,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