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人间真实？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自从子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出顾府，这府里上上下下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不仅下人们再也不敢怠慢她的吃食，就连向来对她抱以白眼的顾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针对她了，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要来触她的逆鳞。

这个傻子就是她的二姐，顾逢春。

刚养好伤的顾逢春一听说顾念念回府，拖着身子满脸怒气的就到了南苑。

前几日她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以为是进了小偷，赶忙跑出去查看，结果是少辞带着阿珏回来了。

阿珏激动的抱住她，两个人和和睦睦的说起杂事来，倒是少辞，直挺挺的站在一旁，面色如霜。

她起初也以为自己是错觉，多打量了几眼才惊觉他眼中的不满，似乎是哀怨的看着她。

她心中存了一丝疑问，探着脑袋朝他身后张望半晌，果然没看到子衍的身影，顾念念垂眸，收起了眼里的失望。

是啊，她那天的反应肯定会让他伤心的。

还说想找个机会同他解释清楚呢……

少辞盯着她，显然是看出她的疑虑。

阿珏天真的笑着说着，自动忽略她与少辞间的眼神交锋，不断说着自己在临渊是如何得到照顾的。

她维持着面上的笑，瞧见少辞望向阿珏时温柔的眼神，心下明了。

可转念再想，笑容便又僵在了脸上。

她能看清别人的感情，却独独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顾念念，你真够笨的。

介于之前和子衍在风谷的尴尬，顾念念这几日都不在状态，就连练剑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今日也是如此，她刚刚照着剑谱比划了一下起式，就丧着气将剑尖杵在地上，坐在花园石凳上发呆。

这把剑是由皇城中最着名的铸剑师所制，名为断水，利能断水，气若疾风。

不知是她因为想着子衍而注意力分散，或是她本就愚笨，一个小小的起式就足以让她焦头烂额反复试炼了。

顾念念盯着石桌上摊开的凌华剑谱，这是每个修武之人的入门剑谱，里面都是一些基本的出剑招式，算是很初阶很好学的剑谱了，对于天赋之人，只需一时片刻便能参悟。可她看了这么久还一无所获，可不是愚笨至极？

纸页泛着黄，被微风吹得有些晃动，顾念念捡起一块石子压在上面，专注的看着第一页“入定不动，速而起式，出剑骇人，收剑逢化。”

她慢慢的读着，仔细的品味着这短短十六字中的意味。

前两句是说出剑招式要快，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可这后两句……

曦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苦想，她嘲讽着说：“这么白痴的剑谱，你倒是研究得有滋有味，真是丢脸。”

顾念念毫不在意她的嘲讽，淡定的又读了一遍“我知道我笨，可你不还是被我这个笨蛋束缚着出不来吗？”

“你！顾念念……”

曦月扯着嗓子还想同她打嘴炮，顾逢春便提着裙子，她的丫鬟玉如推开拦在面前的阿珏，便于她畅通无阻的冲进了院子。

顾念念坐在石凳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泛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