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伞高张的天气之下,锦鲤塘中的鱼儿也无处躲避,只能堪堪借助墙荫和水草下的暗处藏个身。
戚荣语越过魏良人的头顶,将视线放在鲤鱼身上,清桃则示意顶伞的两个宫人向前走两步,好将主子头顶的烈日遮的更严实些。
被无视的魏良人渐渐有些顶不住,颧骨处也不知是被晒得还是羞的变得通红。瞧着魏良人弱柳扶风的姿态,戚荣语终于开了口,“魏良人还跪着呢,本宫没叫你起来吗?可能是忘了…”。
戚荣语既然这样说了,魏良人又哪敢矫情,只得搀着宫女的手臂,晃悠悠的起身。
“本宫听说,皇上为你指定住所时,你挑了景严宫”,戚荣语余光侧了侧,望着自己周身这派头,再比较魏良人的寒酸劲,若不是提前被眼前的娇弱美人使了绊子,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拈酸吃醋的恶毒宫妃。
“妾…觉得景严宫清净偏远,适合静心…”,魏良人没想到戚荣语是因为这个才为难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噢?”,安静偏远?笑死人了,比景严宫更偏远安静的还有长寿宫呢,她怎么不去住,还不是看着她如今身怀龙胎皇上会多跑几趟,魏良人也好借此机会见一见皇帝。
“娘娘若不喜欢,妾再去回了皇上,让皇上将妾分去别的宫”,魏良人见戚荣语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下一刻便红了眼眶,好似谁将她欺负狠了。
“你回皇上?你可知这些事本来就是皇后娘娘在管理,如今宋公公早就使人通传过皇后了,你觉得自己有几分面子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收回懿旨的”,戚荣语本来只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来看待魏良人的,可是想从她这分一杯羹,想都别想!
清欢见自家主子说的有些累,着人拿来了一墩雕花木椅放在戚荣语身后,顺便小心翼翼的扶她坐下。
“是妾口舌蠢笨,娘娘莫怪”,魏良人轻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立在戚荣语对面,任由毒辣的日头烤着自己娇嫩的肌肤。
“本宫就在这赏景了,魏良人自便”
戚荣语懒得跟她废话,她在凉亭外坐定了,晾魏良人也不敢去凉亭里歇着。
两人就这么耗着,不到半个时辰,魏良人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看向戚荣语那悠闲自在的身影时的眼神都有点怨毒。
“娘娘,妾…”
“本宫叫你自便,你怎么还在太阳底下傻站着,赶紧去阴凉处避一避呀”
戚荣语在魏良人开口时便堵住了她的话,弯弯的柳叶眉轻轻一挑,转了语气说道,“等回了宫,你与本宫就是同住一宫的姐妹,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魏良人怎的如此生分”。
“妾初来乍到,许多事不甚熟悉,若有什么冒犯娘娘之处,还望娘娘高抬贵手放过妾”,戚荣语都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待回了宫她就是住在戚荣语的地盘,戚荣语想对她做点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
“本宫看着魏良人这张小嘴,倒是挺会哄人的”,戚荣语望着她静默了一瞬,轻蔑说道,“罢了,正午的日头太毒,本宫先回去了,良人继续赏玩吧”。
魏良人舒了一口气,行礼跪拜道,“恭送昭仪娘娘…”
菡萏院
闫庄妃坐在自己院里的一处秋千上乘凉,顺便听着畅儿的来报,嗤笑一声,道,“没想到戚昭仪这么耐不住,区区一个良人就让她出手了”。
“毕竟魏良人将手伸到戚昭仪那儿了,她再不出手压一压,恐怕日后景严宫就要易主了”,畅儿一边笑着回道,一边手执茶壶,为闫庄妃倒了一杯清爽的果茶。
闫庄妃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头微蹙,说道,“这果茶怎么如此淡,还真是不如白豪银针爽口”。
畅儿掩嘴一笑,说道,“您如今身子不比从前了,还是喝些果茶妥当”。
闫庄妃放下茶盏,抬头望了眼天上,才道,“今天天气有些反常啊,明明日升那会儿还艳阳高照的,现下就突然阴天了”。
畅儿也点头附和,“是啊,奴婢看着仿佛有点像去年大水那会儿”
刚说完这头的话,老天爷就配合的打了喷嚏,顷刻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主仆二人只得赶忙回屋避雨。
还在升平殿批折子的百里丰旻也被这声响雷惊到了,即刻着人将司天监与太史局的人一起叫来。
宋渊得令出宫前,站在廊上观望了片刻,叹道天灾如何躲得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