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荣语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梦中她化成了一只螳螂在捕猎,后面还有一只阴险狡诈的黄雀在身后虎视眈眈,稍有松懈,便踏进万劫不复之地。
到最后,还是清欢将她叫醒,才结束了这场惊险的噩梦。她头上冷汗琳琳,清欢怕她冻着,只好叫人打来热水给她擦了擦,又让她喝了一盅参汤,才准备向她说一下容臣交代的那件事。
戚荣语似乎对清欢的欲言又止有所察觉,故放下手中盅盏,因刚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
“娘娘,您还记得致使四皇子得病的那味香丸吗?”
“自然记得”,戚荣语答的很快,转念一想,她又问道,“可是查到线索了?”。
“那东西,被清桃在库房发现了,您如今有孕,奴婢不便拿给您瞧”,清欢遣退内室所有宫人,只让容臣和她一道留在这里,方便和戚荣语商量对策。
“你们发现这东西的时候,上面可有很厚的灰尘?”
“娘娘猜对了,清桃发现的时候,确实布满灰尘”,清欢一愣,不知道戚荣语问这话是何意。
“看来背后那人谋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戚荣语若有所思,景严宫每一处角落都有人日日打扫,就算是这些小玩意儿被粗使宫女忽视了,也不可能逃得过清欢清桃她们的火眼金睛,只能说明这只小匣子,是有人故意洒满灰尘然后放在这里的,由此看来,幕后之人绝对不是简单妒忌陷害,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
就在主仆二人陷入沉思时,清桃也从库房那边赶来。
“娘娘,奴婢发现库房好些缎子都被香丸浸透了,全都带有淡淡的香气”
清桃面带急色,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容臣当时说的那句‘坏了’有什么寓意,当即便来禀报。
“那些缎子,是什么样式什么时候收进来的?”,戚荣语显得不慌不忙,她淡定喝了口参汤润了润嗓子,才发问。
“这……好像是尚衣监孝敬的,准备给恪王和公主做衣裳的料子,都是些小孩子穿的讨喜样式”,清桃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我记得,之前四皇子百日宴时,我叫你们备了一些缎子送去木槿殿,可是这一批?”
“正是!”
直到这里,清欢清桃才反应过来,原来四皇子从那时起就已经深受毒害,只是兰菊和宝悦推进了他发病的进度罢了。
“娘娘,要不然把这害人的东西给烧了吧,这样不留痕迹,他们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清桃急的快哭了,万一背后之人现在就去鼎安殿告发,那她们手拿香丸,不就是铁证吗?到时怎么狡辩,恐怕都没用了。
“清桃,大事当前你怎么反倒糊涂了”,清欢及不赞成清桃的提议,且不说这香丸气味浓郁,就算烧了它味道也掩盖不住,就说若背后之人有心陷害,再让眼线摆几个同样的东西藏在景严宫就是了,她们一样摆脱不掉谋害皇嗣的罪名。
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顺藤摸瓜,摸清根源。
“你让容臣去宁虚宫,联系林婕妤,让她找一位靠得住的宫人带着容臣出宫一趟,找机会将荨冬带进宫里”,戚荣语粉透的指甲规律的敲击着桌案,半响,她吩咐道。
现在直接让容臣带着景严宫的牌子出宫显然不实际,侍卫根本不会放人,闹大了说不定还会惊动韩贵妃和皇帝,幸亏戚荣语有先见之明,提早拉拢了林婕妤为她所用,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傍晚将近,容臣带着一名穿着宫装的女子走到景严宫门口,待见到两名侍卫刚正不阿的面孔时,容臣甩了甩拂尘,拿起宁虚宫的腰牌,而后对他们说道,“清桃姑娘病了,林婕妤派过来一位伺候蕙妃娘娘的宫女,就是她”。
侍卫见牌,只能乖乖让出通路。
走在景严宫狭长的长廊中,容臣拽着荨冬手臂的手才放松几分,“到了蕙妃娘娘面前,你可给我老实点,别想耍什么花招”。
“哼,我哪里敢呢,容公公您都将我弟妹关起来了,就是到了皇上面前我也不敢害蕙妃娘娘”,在火红灯笼的映照下,荨冬那张清丽的面容逐渐清晰。
“谅你也不敢,只要你好好配合咱们,你弟没们自然不会有事”
这是她自陈修仪死后,头一次进宫,走到长廊的尽头,她抬头望了一眼悬挂在夜空中的明月,不禁发出一句凄凉的感叹,“连月亮,宫里的都比宫外的要寒凉,修仪娘娘您到底为了什么呢”。
容臣默不作声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稍后督促她快一点走。
“你可还认得本宫”
正殿上方,戚荣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一只软软的毛皮垫子上,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是不适合端端正正的坐很久。
“自然认得”
荨冬被人摁在地上跪着,她神色淡漠,没有丝毫怯懦,
“奴婢还记得,修仪娘娘过世之前,就已经收买了兰菊和春烟,兰菊虽死但春烟还在,元昭容的孩子,注定不会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