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荣语听到这回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此时百里临之刚从校场回来,清欢让小厨房给炖了一壶鲜美的鸽子汤。衡儿还小,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早早被奶娘哄着睡下了。
直到天色渐黑,妙儿都不见人影,戚荣语只能差容臣去鼎安殿问一嘴。
最近边境屡遭南疆侵犯,百里丰旻的折子多到快要比妙儿还要高了,以至于乌黑的夜晚覆盖了整个皇宫皇帝都没发觉,还是容臣通过宋渊进去通禀,才惊扰了这片刻静谧。
“皇上,蕙妃娘娘差人过来询问仪章公主何时回宫”
百里丰旻惊觉,抬头望了一眼躲在软榻上睡的正香的妙儿,略舒展了一下筋骨后,他起身上前抱起女儿小小的身体。
“算了,妙儿既已睡下就不便叫醒了,回头告诉蕙妃今晚就让她在朕这儿睡着罢”
宋渊听着这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自天朝开国以来可是从未有过受宠的公主能够享受这等待遇,仪章公主还是头一份。
“是”,简单的一个字,宋渊说的极为诚恳。
戚荣语左等右盼总不见容臣回来,还寻思着定是妙儿这个小皮猴儿玩疯了宫人劝不动,只是没想到竟是这层缘由。
“这……”,戚荣语傻傻的愣在原地,清欢握了握她的手臂。
“娘娘,公主只是在鼎安殿住一宿不碍事的”
“不,不是这个”,戚荣语转过身,拖着身后短短一截裙摆坐到了软榻上,“现在聿妃本就对景严宫四处打压,妙儿又这么扎眼,难保不会有人通过她来对付景严宫”。
或许是戚荣语想得太多,虽然第二日请安时有人拿这件事过过嘴瘾,不过还没人敢真的去得罪一位颇受皇帝喜爱的公主。一来是没必要,毕竟只是公主;二来则是忌惮戚荣语权势。
韩贵妃现在的身份是代掌凤印的副后,所以公主出嫁以及皇子纳妃都归她管。就在众人提起妙儿昨晚行事乖张,目无后宫之时,韩贵妃却提起另一位鲜于人前的皇女。
“皇上宠爱仪章公主也不过是介于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纵容,你们若是有蕙妃一半本事,也不至于现在拿这点子事争风吃醋了”,韩贵妃犀利的眼神扫了一圈底下叽叽喳喳的妃嫔,声音冰冷的打断她们的交谈,“嘉慎公主今年也有十三了,皇上才在这物色驸马,时间赶得紧,你们少在这节骨眼上生出是非”。
本来醋味儿满溢的大殿上被韩贵妃这么一搅和,陡然换了一种画风。
“诶妾听说,皇上中意邵家的大公子是不是真的?”,这话是秀贵嫔问的,她母家和邵家稍微有点沾亲带故,所以在听到消息时还兴奋了好一会儿。
“没准儿的事儿呢,妾最近还总看见嘉慎公主往鼎安殿跑,似乎是去见海林侍卫”,娥嫔(娥氏已被提为嫔位)立马驳回秀贵嫔的言论,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好似她亲眼见到过。
“唷,你又不是鼎安殿的苍蝇,怎么还时时刻刻监视皇上的动静呢?”,秀贵嫔翻了一百眼儿,出言讽刺。
大殿上的气氛静默稍许,戚荣语轻轻一笑,翕了翕唇开口说道,“妾也听说过这事儿,贵妃姐姐去年也跟着咱们一起到睦州了不是,那回嘉慎公主被困破庙可不就是海林侍卫出手相救,或许就是那时咱们这位金枝玉叶芳心暗许了呢”。
此话一出,秀贵嫔顿时没了方才的神气,反而急中生怒,“邵家大公子可是皇上内定的驸马人选,蕙妃娘娘可莫胡言”。
“贵嫔如此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女儿赶着出嫁呢”,戚荣语这几年容貌倒是没怎么变,只是语气越来越尖锐了,要是谁在她面前让她不痛快了,非得换来一顿奚落才能消停。
众所周知秀贵嫔进宫多年无孕无子,现在戚荣语却说她关心嘉慎公主的程度像是对自己的女儿,这不明晃晃的挤兑人嘛。果不其然秀贵嫔脸色瞬间变得青白,“妾…只是担心公主遇人不淑”。
韩贵妃冷眼瞧着戚荣语和秀贵嫔交手,见二人争辩的差不多了,才出声,“左右还有两年,莫要到头来你们比皇上还着急”。
得嘞,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不就是次囊她们像一群聒噪、搬弄是非的太监一样吗,戚荣语不甚在意仍然稳坐如山,只是秀贵嫔又气又羞攥着帕子不再说话。
在戚荣语看来,每日的请安就没有一天是能清净的,也习惯了互相之间不时斗几句嘴。她前脚离开重峦宫,后脚冷修仪就在身后把人叫住了。
“蕙妃娘娘请留步”
戚荣语闻声转头,只见冷修仪仪态万千的乘着轿撵靠近她,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冷修仪不受宠,瞧着这架势还以为是哪位宠妃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