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淑仪这几年头脑愈发灵光,预知此事麻烦,直接转头对后面随侍的宫人说道,“一会儿先去太医院请赵太医,再去景严宫知会一声,就说重峦宫出了大事,务必让蕙妃娘娘尽快赶来”。
本来戚荣语在景严宫看着小儿子习字,一片祥和,突然被告知重峦宫又出事了不禁心头一跳。
百里衡之抬头望着他娘亲那张逐渐严肃的面孔,瘪了瘪嘴继续将笔下的两个大字写好。
戚荣语揉了揉儿子的头顶,温柔说道,“衡儿乖乖呆在宫里,娘亲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百里衡之点了点头,“儿臣知道您很忙,待会儿叫皇姐教我写便是”。
听到儿子如此懂事,戚荣语反倒有点心虚,最近后宫事情太多冷落了三个孩子,就连百里丰旻见到孩子们的时间都比她多了那么一会儿。
来不及细想,戚荣语匆匆出门,到了重峦宫时,韩淑妃已经被一个白布盖着抬到了厢房,宫人们通知了鼎安殿,可惜皇帝以政事繁忙为由不肯前来。
戚荣语用一绢丝帕掩住口鼻站在白布席前面,合玉抽抽搭搭的跪在一旁。
赵千方用和章太医一同查看韩淑妃的尸身,用银针测了毒后才道,“淑妃娘娘应是夜长梦多,被梦魇纠缠致死”。
合玉听到后不敢相信的拉住赵千方裤脚,“不可能,娘娘虽偶尔喊着头疼,却没有发过梦魇,怎么可能是梦魇缠身致死”。
赵千方见有人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顿时有点不乐意了,“难不成合玉姑娘以为我在胡说?那不然淑妃娘娘枕着的安神枕和腰间别着的药草香包怎么解释”。
合玉止住泪水,想到这两件东西,她眼神逐渐清明。
“原来……是钟婕妤”
可又为什么呢?那天她是当着钟婕妤的面儿检查的枕头,连着枕芯都翻到出来一一排查了一遍,直到确定只是一些合欢花、决明子等普通药草,她才放心收下。她还记得,那枕面儿上绣着的喜鹊栩栩如生,跟画里飞出来似的,还有那朱红色的缎面儿摸起来极其顺滑,完全不像是为了陷害韩淑妃而做出来的东西。
只是,韩淑妃的确在换了枕头后精神越来越差。本来她只是因为头疼难以入眠,后来睡得倒是挺香,精神却一天不如一天。
“蕙妃娘娘,是钟婕妤送的那只枕头,是那只枕头!”
戚荣语任由合玉摇晃自己的裙摆,她眼神晦暗不明,“去将那只枕头寻来,给太医们瞧瞧”。
赵千方左右仔细检查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待赵千方揭开枕面儿时,合玉激动的一把扯过,“这是被人掉包的,奴婢记得清清楚楚,枕芯外面那层罩子是红色的,这是绛紫色的”。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本宫和湘淑仪都在这站着,谁能不动声色的去里头掉包,莫不是戏文看多了?”
不等合玉再反驳,戚荣语将容臣招呼过来,“你去鼎安殿禀报一声,就说韩淑妃梦魇魔怔,已经殁了”。
湘淑仪望着合玉和戚荣语的反应,手心微微出汗,她捏紧袖口,“淑妃生前就有点精神沉郁,赵太医和章太医的医术又是太医院一顶一的好,想来不会判断错”。
合玉惊恐的睁大眼睛,刚想喊什么,就被容臣带来的几位太监合力捂住口鼻拉了下去。
戚荣语掩下眼底闪烁的精光,临走之前对着合玉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顺便不忘对湘淑仪说道,“淑妃亏心事做太多才会遭此报应,想来皇上知道了也不能多说什么,这里不是很用淑仪操心,你就先回去罢”。
湘淑仪也不想在戚荣语面前多待,只欠了欠身告安退下。
又过了一天,百里丰旻下达旨意,说是让韩淑妃按照礼仪规制办了葬礼,席间并未有韩家人前来吊唁。
一个月后一道懿旨让后宫议论纷纷,戚荣语以洗涤晦气为由说服了皇帝大封六宫,顺便还说动皇帝为嘉慎郡主指了婚,驸马便是海林。
待林修容听到消息时,她正陪着女儿在御花园玩耍。
“主子,这可是好事儿,您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林修容的贴身宫女问道。
“噢没什么,我正想着改天去景严宫给蕙妃娘娘请个安”,看着远处正在无忧无虑玩闹的娴儿,她目光柔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