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天黑得特别快,当拖拉机慢悠悠地从山上开进山脚下的小山村时,半轮弯月已经挂在东边山头了。
村口的大樟树下,叶秋从敞篷车斗上跳了下来,抚了抚身上的皱巴巴的衣服,然后又将陆吾抱了下来,接着来到车头处。
“村长大叔,谢谢您了。要不是有您帮忙,我还真不能这么顺利地来到这里。”叶秋真诚地说道。
“客气啥!”村长大叔连连摆手道。
“对了,大叔,您干嘛装这一车的酒坛子回来啊?”叶秋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
而且村长买的这些酒坛子并不是那种常见的,外表光滑的酒坛,而是外表粗糙,凹凸不平的那种用黄泥烧成的坛子,有几个可能是因为烧制的时候没站稳,底下还凹进去一大块,成了个“瘸子”。
这样的酒坛叶秋只在小时候的乡下见过。
那时她经常提着酒壶到小店打酒,有时候打一斤,有时候打半斤。
打的时候,店家先把酒坛上的一个黄泥盖子给拿开,然后拿酒漏打酒,一个酒漏是半斤,两漏就是一斤。
没想到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她又见到了这样的酒坛子。
“说到这事,我这血就蹭蹭蹭地往脑袋里冲啊!”村长似是被戳中了痛穴,心火直冒,“就在前几天,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溜进了我家的酒窖!”
叶秋的身子陡然一僵,而一直无聊地甩着尾巴的陆吾则是瞬间绷直了尾巴,像一根竹竿似的竖在那里。
“那里面藏着的可是我亲手酿的女儿红啊,一共十八坛,珍藏了足足十八年!就等着哪天我孙女出嫁的时候当嫁妆送过去。可这天杀的王八羔子,他愣是给我祸害得一滴都不剩啊......”
“大......大叔,您节哀。”叶秋安慰着道,同时双手将想要落荒而逃的陆吾给紧紧抱住。
“哎,这个气啊!我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了。这不今天才缓过气来,就去城里买了酒坛子,准备再酿一遍。”村长大叔叹了口气,随后恶狠狠地道,“要是被我抓住那偷酒的王八羔子,我非扒了他的皮,吊在村口打上三天三夜不可!”
“性质太恶劣了,是该打。”叶秋义正言辞地道,同时将陆吾竖起的尾巴给按了下去,“那个,大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再气对身体不好,您就消消气,我相信您这次酿的酒肯定没问题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不然早就被气到医院里去了。对了,姑娘,你今晚有住的地方不?”村长大叔问道。
“有的有的,我在网上定了家民宿,现在就过去,再次感谢。”叶秋点点头道。
“没事没事,要是有任何问题你就来找大叔我,我家就在村子最东边,你随便问个人就知道咧。”
“好的,谢谢大叔,大叔再见!”
突突突的声音中,拖拉机载着村子逐渐远去。
叶秋看着村长逐渐消失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