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也立即反应过来,摆手吩咐,“听四姑娘的,退开百丈外!”
身后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命,整齐划一地向后退去,并没有对两个人下的命令提出一句质疑,很是遵从,且训练有素。
凌画心里点头,想着凉州总兵周武,传言治军严谨,果然如此。她是秘密而来凉州,无论是周武见了她后态度如何,她和宴轻的身份都不能被人当着许多人的面叫破,风声也不能传出去,被多人所知。
她之所以默不作声地亮出代表她身份的令牌,就是想试试周家人是个什么态度。若是他们聪明,就该捂着她秘密来凉州的事儿,否则宣扬出去,虽然于她有害,但对凉州总兵周武和周家人也不会有利。
护卫都退开,周琛总算是可以开口了,他下了马,对凌画拱手见礼,“原来是凌掌舵使,恕在下没认出来。”,然后又转向坐在那个几乎被雪埋没的石碑上一手拿着刀宰兔子熟练地放血扒兔子皮的宴轻,心情有些复杂地拱手见礼,“宴小侯爷。”
这两个人,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与传言也大有偏差。
周莹下马,也跟着周琛一起见礼,不过她没说话。
她想起了父亲当初将她叫到书房里,拿着凌画的信问她,是否想嫁二皇子萧枕,让她考虑考虑,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紧接着,他父亲又收到了凌画的一封书信,说是她想差了,周大人家的千金不卧闺阁,上兵伐谋,怎么会甘于困局二皇子府?是她唐突了,与周大人再另行商议别的协定就是了。
她还没想好嫁不嫁,便得知不用嫁了。
而他的父亲,收到书信后,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对她叹气,“咱们凉州为了军饷,欠了凌画一个人情,是她逼着幽州温家将吞下去的军饷吐了出来,以她的行事风格,定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她是瞧上了凉州军啊。她不避讳地言明扶持二殿下,有意联姻,但转瞬又改了主意,也就是说明,二殿下那里兴许是不愿,她不强求二殿下,而与为父另行商议别的协定,也就说明,在她的眼里,为父若是识趣,就投靠二殿下,若是不识趣,她给二殿下换一个凉州总兵,也无不可。”
她当时听了,心中生怒,“把主意打到了军中,她就不怕父亲上折子秉名陛下,陛下问罪他吗?”
他父亲摇头,“她自然是不怕的。她敢与东宫斗了这么多年,让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有倚仗。东宫有幽州军,她就要为二殿下谋凉州军,将来二殿下与太子夺位,才能与东宫打擂台。”
她问,“那父亲打算怎么办?”
父亲道,“让为父好好想想,二殿下我见过,容貌倒是不错,但才学本事平平无奇,没有出彩之处,为父不明白,她为何扶持二殿下?二殿下一无母族,二无陛下恩宠,三无大儒恩师提携,就算宫里排名落后的两个小皇子,都要比二殿下有前景。”
她道,“兴许二殿下另有过人之处?”
父亲颔首,“兴许吧!至少如今看不出来。”
后来,他父亲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便暂且使用拖延策略,同时暗中吩咐他们兄弟姐妹们做好防备,而短短几个月中,二殿下突然被陛下重用,从透明人走到了人前,如今据朝中传来的消息更是风头无两,连太子都要避其锋芒。
这转变实在是太让人措手不及。
她明显感觉到父亲近来有些焦虑,因从上一次两个月前,他父亲与凌画通过一封信后,凌画再未回信。
凌画不回信,是忘了凉州军吗?肯定不是,她兴许是另有谋划。
如今,凉州军饷吃紧,这般大雪天,战事没有冬衣,父亲几次上折子,陛下那里全无消息,父亲拿不准是折子没送到陛下御前,还是凌画或者东宫暗中动了手脚,将凉州的军饷给扣押了。
父亲急的不行,让他们外出打探消息,没想到还没出凉州地界,他们就遇到了凌画和宴轻两个人,只一辆马车,出现在这样大雪天的荒郊野岭。
亮出了身份后,周家兄妹见礼,凌画明明比他们的年岁要小两岁,但身份使然,自然用不着她自降身份下车起身还礼,坦然地受了他们的礼。
她依旧裹着棉被,坐在马车里未动,笑着说,“周三公子,周四小姐。遇到你们可真是好,我千里迢迢来看周总兵,到了这凉州地界,实在是走不动了,本来想吃一只烤兔子后与夫君打算动身回去,如今遇到了你们,看来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