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这辈子他都再也见不到盛雅了。
见不到了,永远都见不到了……
伦敦。
云敏吃过晚饭后,便回家了。
苏媚一个人在家里。
原本她想要贤惠一次,把厨房收拾干净。
但她委实做不了这种活儿。
最后把脏碗脏筷,堆了一水池。
她看了眼时间,这都凌晨十二点了。
忍不住在喉咙里嘟嚷了时念卿好一会儿,这才简单洗了个澡,然后敷了张面膜,大喇喇地躺在床上。
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调出微信。
只是,手指滑动到陆宸的头像时,手指猛然停顿了好一番。
原本她想点进去,给陆宸发条消息。
但是转念又想,她为什么要主动给他发消息?!
那晚之后,她醒来之时,酒店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而这些时日以来,更是没有一通电话,或是连半条信息。
想必,她对于陆宸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确切来说,陆宸根本就看不上她。
陆家那么高的门槛,凭什么看上她这样的人?!
苏媚只觉得心烦意乱,索性把手机扔在枕头上,不愿意再去理会。
时念卿还不回来。
苏媚忍不住嘀咕道:“真是有了男人,连家都不回了。”
时念卿并没有带手机出门。
给霍寒景送便当的时候,估计走得太匆忙了。
苏媚已经做好时念卿,明天才会回来,或是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的觉悟,打算洗掉面膜,然后护肤之后便睡了。
只是,她刚躺床上,迷迷糊糊还没睡踏实,便听见有细细碎碎的敲门声。
苏媚很机警。
随意立刻全无。
她坐起身体,细细分辨了好一会儿,确定是有人敲门,这才起身去门口查看。
她打开门,瞧见时念卿满头湿漉漉地站在那里的时候,吓坏了,眼瞳瞪得又圆又大的:“亲爱的,你怎么全身都湿了?!外面在下雨吗?!”
说着苏媚往客厅外面瞄了眼,并没有下雨啊。
既然没下雨,怎么会全身都湿透了?!
时念卿的脸色很不好。
无论苏媚问什么,她都不回答。
她换了拖鞋,直径去浴室,开了热水。
苏媚瞧见她如此反常的举动,吓坏了。
一直守在门口,着急地问个不停,时念卿只是咬着嘴唇,颓然地站在淋浴下面,任由热水往下浇灌她。
水温,她已然调制最高。
但是,她却仍然觉得很冷。
还是从骨髓深处蔓延而开的冷。
时念卿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被热水淋湿,而仅仅贴在自己肌肤上的衬衣,那道疤,的确是太恐怖了,哪怕隔着一件衬衣,仍然那么触目惊心。
所以,霍寒景才厌恶她,甚至不愿意碰她吧。
适才在霍寒景的住所,他离开浴室撂下的那句话,仍然反反复复不停在她耳畔回荡。
霍寒景说:“想上我的床,至少要把肚子上的疤去掉,实在看着太倒胃口了。”
时念卿脑子嗡嗡地响。
苏媚在门口嚎了半天。
里面除了哗啦啦的流水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响动。
她担心坏了。
最后,时念卿实在不回应她,她直接把浴室门给踹开了。
当她踹开门的刹那,看见时念卿衣服都没脱地站在淋浴下面,苏媚眼眸都瞪大了。
而最让苏媚魂飞魄散的,却是时念卿从腹部那随着流水淌下来的血。
满目的殷红。
“时念卿,你在做什么?!!!”苏媚先是怔了怔,随即几步就跨了过去,一把拽住时念卿不停用指甲去狠狠抠自己上的疤痕,“你疯了,你抠这疤痕到底是为什么?!”
时念卿的指甲很锋利。
苏媚阻止的时候,原本已经结痂的疤,已经又破又烂了,特别触目惊心。
“时念卿!!!!”苏媚向来都是很冷静的,但,此时此刻,她着实冷静不了。
相比她的魂不附体,此时的时念卿却像极了没有任何知觉,不知任何疼痛的行尸走肉。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苏媚,然后怔怔的,好一会儿才说:“这疤太丑了,我想剜掉。苏媚,你说我把疤挖掉,它重新愈合的时候,结的疤,会不会没那么吓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苏媚又急又气的,思绪混乱得都不明白时念卿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时念卿却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那条不断淌着血的疤痕,然后低低地说:“不要说别人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它吓人丑陋。”
“谁说它吓人了?!”苏媚问。
瞄到时念卿又要抬手去抓伤疤,苏媚连忙擒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疯狂的举动。
时念卿下手,实在太狠了。
单是用指甲,便把疤痕抠得极深。
苏媚帮她止血的时候,看着不断冒血的伤痕,眼泪都滚了出来。
“是霍寒景那王八蛋嫌弃了是吗?!时念卿,你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他凭什么嫌弃你,凭什么啊。”苏媚泣不成声。
苏媚的性子很要强。
从小被自己父母虐待。
长大后又遇人不淑。
她说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所以她现在不管遇到再大的事儿,她都能笑着面对。
然而,此时此刻,她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上一次这般泣不成声,还是时念卿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她在手术室外。
苏媚是极难交付真心的。
一旦交了真心,便是真真正正交付了。
时念卿虽然是女人。
但,在苏媚的认识里,早把时念卿当成了不能缺少的亲人。
那种亲密,她甚至可以为了她放弃所有的一切。
时念卿听着苏媚喋喋不休把霍寒景诅咒得狗血淋头,她只是来了句:“你回国的机票订了吗?!苏媚,你带着我一起回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