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又是一年乍暖还寒的时节。
前几日还阳光明媚的帝城,今日忽然气温骤降。
冷空气从北方平原直驱南下,以帝城为分界线,横扫了十几省份。
低矮的天幕,黑黑沉沉的,仿若下一秒便要轰然坍塌。
从第二帝宫总统办公室看出去,无边无际的繁华国际大都市,皆沉溺在白雾茫茫的烟雨里,一片的萧索与冷清。
宫梵玥已经回国半月有余。
但是,第二帝宫仍然忙得不可开交。
大大小小的政务,铺天盖地。
单是这次气温的骤降,北方地区,便有好几个地区受灾。
突降的暴雨夹雪,导致灾区农作物严重坏死。
这不仅仅是在农作物方面。
北方的山区,山体滑坡。
宫梵玥亲自审批的好几处军事基地,皆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洛瀛亲自飞了趟山区。
好在军事基地并没有人员的伤亡。
器械设施的损坏程度也较小。
毕竟能作为S帝国的隐秘军事基地,在下达审批公文前,各种地质环境的勘探反反复复是好几次,特别繁琐。
当然,这也是有好处的。
例如这次的自然灾害。
而根据气象台的检测,未来的三天,北方地区还有一次的特大降雨。
宫梵玥下达紧急通知,并且从国库拨了20个亿,购买生活物资,送往重灾区,保证当地居民的生活不被这次的降雪受到丝毫的影响。
洛瀛将通知发布下去,返回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宫梵玥坐在办公室前,正抬手按着太阳穴,一副疲惫到极致的模样。
洛瀛缓步走至办公桌前,犹豫好一会儿,这才低声提醒道:“阁下,您要不要去休息室,稍稍补会儿眠?!二十分钟,我来叫您。”
说这话的时候,洛瀛还翻了翻拿在手里的平板上的宫梵玥的行程表。
距离下次的会议,还有三十五分钟。
这次的会议,就在第二帝宫的会议室召开。
所以,直接省了来回路上折腾的时间。
可以好好休息会儿。
宫梵玥保持着揉着太阳穴的姿势没动。
好半晌后才直接拒绝:“不用。”
完了,他蓦然撤回揉着太阳穴的手,移向电脑的键盘上。
一阵输入后,电脑的屏幕解锁后,跳出了一份文件。
宫梵玥认真的查阅。
看完之后,宫梵玥让洛瀛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转而再交给他,签字盖总统印。
洛瀛处理任何事,皆是一丝不苟的。
忙完下午的会议,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回到办公室内,洛瀛先是帮宫梵玥点了晚餐,转而犹犹豫豫地说道:“这次的内阁首辅,借口公务出差有事耽搁,拒绝参加这次的会议,显然是故意为之。而囯务爵宋祁平,在会议上,言辞也是阴阳怪气,显然是暗暗在教唆挑拨其他的大臣与您的关系。”
洛瀛想到刚刚的那场会议,眉头不能自控地皱至最近。
他满目的担忧。
相比他的忧心忡忡,宫梵玥却显得淡定多了:“苏渊向来是霍寒景最器重的心腹,而宋祁平又是苏渊最大的心腹,他们之间,环环相扣,对我有意见,不足为奇。”
洛瀛听了,沉默了会儿又道:“有意见,固然正常,但是倘若居心不良,甚至狼子野心,这两人怕是留不得。”
“苏渊在位已久,最不缺的便是权势与心腹,你以为他是能随随便便动得了的?!”宫梵玥的这话是反问,但是却是肯定语气。
洛瀛当即沉默下去。
苏渊在位这么多年,手里捏着的权势,已然渗入到方方面面,各个阶层。
对于他的死忠,怕是多不胜数。
想要动他,的确很难。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就任由苏渊杵在那里?!
怕是只要苏渊在位,宫梵玥想要真正拿下S帝国的统治权,太难了。
“那就任由苏渊继续这么嚣张?!”洛瀛问道。
宫梵玥沉默,并没有回应。
洛瀛又说:“这次他出国办事,公务之所以在指定的时间内,无法完成,怕是前几日,他先是秘密去了趟伦敦,会见了霍寒景。”
洛瀛并没有妄加猜测。
苏渊做事向来小心谨慎。
自然不会留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给自己招来祸端。
但,苏渊一直都是办事效率极高,为什么这次却偏偏处理不好,导致公事延缓。
这分明就是其中有猫腻。
而,这次的公派的地址,还是他亲自挑选的。
宫梵玥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那被阴沉与黑暗笼罩的城市,眼底冷峻又深幽:“宴兰城与萧然的人,暗地潜入S帝国,不就是想给霍寒景探情报么?!苏渊这次的公务,怕是也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而是……受人指使。”
洛瀛抿着薄唇没说话。
好半晌才说:“霍家,自然不会甘心,真正失了政权。就算前任总统不在意,怕是霍渠译也不会任由霍家从此落寞下去。三年的时光,足够他们沉淀,并且让S帝国的国民,从愤怒中淡忘。”
宫梵玥冷笑:“淡忘?!这是他们想想就能遂心的?!”
这笑意,是很淡。
但是那冷,却是真正的冷。
宫梵玥挑眉回头看向洛瀛:“想要霍寒景翻不了身,其实很简单。当初,在伦敦街头的那段视频,不是正好在你手里吗?!如果霍寒景还不安分,就好好给他个教训。其次,伦敦那边,四大皇族怕是对他也不满到极点,只要霍寒景不回国,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宫梵玥回到宫府,已经快至凌晨。
他的车,刚驶入地下车库,管事便急急忙忙小跑而来。
宫梵玥从车内下来,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何事,管事便急切开口道:“阁下,您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二少爷吧,都在屋里哭一晚上了。”
“倾琛怎么了?!”宫梵玥倒是显得极其的淡定。
管事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来府里,先是直接去了酒库,转而去了客房。之后情绪就失控了。”
宫梵玥没再询问细节。
他把揽在臂弯里的大衣,顺手递给管事,便缓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宫倾琛已经神志不清。
通身的酒气。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是醉酒后的红。
似乎是折腾累了,这会儿他正大喇喇地躺在客卧的地毯上,没了反应。
宫梵玥站在门口,看着两名女仆跪在他身畔,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你们都先下去吧。”宫梵玥命令。
两名女仆听了,也不敢懈怠。
房间没人后,宫梵玥这才走至宫倾琛身边,抬起脚,轻轻的踩在他的腿上,晃了晃。
宫倾琛没醒。
只是翻了个身,顺手就要去摸旁边的酒瓶。
宫梵玥说:“今天翘班没来第二帝宫,搞成这副模样,怕是不想活了?!”
宫倾琛只是一个劲儿地寻找酒。
没摸到酒瓶,他下意识就要起身去酒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