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转眼,就到了楚大媳妇生产的时候。
自从听说楚大媳妇有了身孕,就时不时把目光往他们所在宅院里瞄的街坊邻里们一看楚家这慌脚鸡似的架势,就知道楚大媳妇这是要生孩子了。
“这楚家可真的是大手笔呀,生个孩子居然也闹得这样惊天动地的……你们快数数,数数都有几个稳婆进去了!”
听到楚家动静的街坊邻居们,不约而同地凑到楚家的大门口来看热闹。
“我看着至少也有七八个了……哪家的产妇生孩子有楚大媳妇这样的排场……啧啧,这楚老头该不会是想要凑足十个稳婆,用十全十美来迎接他孙子或孙女的到来吧!”
“肯定是这样没错,楚老头平时最在乎的就是这个了!我记得前段时间他闲着无聊,给自己测了个字,说他必须半年不出门,否则必有血光之灾……结果呢……他还真的在家里一窝就是半年,任谁来请都不肯挪窝!”
“哎呀呀,这楚家人也不知道哪来的缘分,才会凑得这么巧,一个两个的都有着这一手吃玄门饭的过硬本事,就不知道楚大媳妇这孩子是男是女,将来又会继承谁的手艺?”
“哈哈……你这样一说,我都有些替那孩子为难了,要知道,楚老头他们手上的那套吃饭家伙什,咱们新华县谁不眼馋啊!”
“为难?哪里就用得着为难了,就连圣人都曾说过人们要集百家之长,以补己身不足呢!说不定,楚家这娃娃就能把他长辈们手里的能耐都学过去,自成一派呢!”
“哎呀呀,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那么,我们这儿,岂不是再过不久,就要出一位玄学方面的大家了?!”
这街坊邻里们虽然都有些瞧不上楚老头一家装神弄鬼的行径,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家在这行,确实混得风生水起的颇受这方圆数十里以内的乡绅豪户所推崇。
事实上,别看楚大媳妇还没把孩子生出来,但是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已经不约而同的把那个孩子当成是一个注定要继承自家长辈‘丰功伟绩’的小神棍。
楚大媳妇虽说是头一回生孩子,但她天生就是一副胆大包天的性格,要不然也不会在嫁入楚家没多久,就能够面不红气不喘的‘开通’天眼,看穿人的前世今生了。
因此,在公婆、相公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时候,唯独她还能够安之若素的继续在稳婆们的指点下,拼命使劲儿。
在她努力生孩子的时候,楚妙璃也从漫长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沉睡中恢复了神智。
只是还没等她就自己目前的处境做出什么反应,她就发现浑身被什么潮乎乎的东西裹得紧绷异常的她陡然从一个逼仄万分的地方,以头下脚上的方式猛然滑了出去。
“因为奶奶现在走的这条路,和我们以前走的不一样。”楚妙璃附体的这具躯壳的原主虽然因为自身职业的关系,常年藏头露尾的不见人面,但她到底要生存,到底还有一个孙子要养,因此,三不五时的,也会如同寻常老太太一样,带着孙子到集市上逛上一逛,顺便再用微薄的几近寒酸的钱财,购买一些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奶奶的毅哥儿可真聪明!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自己认路了!”楚妙璃半点都不吝啬夸奖的把毅哥儿狠狠夸了一顿。
毅哥儿被楚妙璃夸得很有几分害羞。
他抿了抿小嘴巴,继续仰着小脑袋,用小大人似的口吻,笨拙的转移话题,“奶奶,今晚我们不去庙里,那我们住哪儿啊?明天您还要开坛做法呢,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奶奶今晚带你去镇上住,”楚妙璃眉眼温柔的望着亦步亦趋紧跟着自己的小萝卜头,“以前是奶奶太过较真,才会委屈你在破庙里一住就是这么久。”
说到这个,楚妙璃就不得不感叹一下原主真是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人。
她明明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能耐,但却因为自己儿子对所谓走阴术法的厌恶,就自陷囹圄的一苦就是这么久。
甚至在被儿子驱赶出家门以后,居然也不敢像别的走阴婆一样,光明正大的立牌做事,反倒偷偷摸摸的和个贼寇没什么两样的躲藏在破庙中,如同与人进行不法交易一般,怯怯缩缩的胡乱折腾自己和孩子。
“奶奶,您千万别这么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祖母竟然会以这样一种严肃之态,向自己道歉的毅哥儿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委屈,只要是能够和您在一起,不论是住在哪里,我都觉得很开心、很高兴的!”
毅哥儿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他天生敏慧,小小年纪就有了记忆。
虽然他和楚妙璃被赶出家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以前那些在继母手下艰难求生的日子,依然深深的烙刻在他的脑海里,不曾有片刻的释怀。
相比起那些让人不堪回首的过往,毅哥儿还是觉得与祖母在外颠沛流离,饥一餐饱一餐的生活更适合他,也更让他觉得安全。
楚妙璃看着满脸认真生怕她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毅哥儿,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一声低低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