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到府衙里面的情景的那一瞬间,脸部的肌肉就抽搐了一下。
管阔跨着刀,像是一名军人,不,他就是军人,昂首挺胸,在大堂之上踱着步,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远处的石阶下,一匹马正在瞎溜达,和它的人类兄弟差不多的态度。
那当然不是让纪晓光脸部肌肉抽搐的原因。
原因正在大堂的石板地上。
一名年轻人正像死狗一样趴在那里。
那名年轻人一身锦衣,上面用金线绣着精美的图案,一看就是锦衣玉食之徒,只是身体实在是瘦得不像样,如同一只猴精。
正是左惊。
在先前听说左惊被管阔擒住了,昏迷不醒,他想象过许许多多左惊现如今的样子,但是眼见为实,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么冷的天,管阔就这样把人随随便便地扔在地上,果然是当成了一条死狗。
“纪伯伯,别来无恙啊,听说你被陛下惩罚之后,身体不适,现在不知道好些了没有?”看见纪晓光出现了,管阔笑眯眯道。
纪晓光本来可以像那一天一样和管阔“纪伯伯啊”、“贤侄啊”地一唱一和的,但是今天的他完全就没有这个心情,声音微冷道:“托你的福,我死不了,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呢。”
“那样贤侄我就放心了。”
纪晓光不应对,那么管阔就只好自己唱单簧了。
纪晓光指了指地上的左惊,道:“这么冷的天,你就把人这样扔在那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开罪得起?”
“纪大人什么时候对犯人这么嘘寒问暖了?”管阔略带嘲讽地问道。
“虽然陛下下诏,但是我警告你管阔,你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这里终究还是在长安,现在已经不是管老贼一手遮天的时候了,再说了,就算是那些时候,他自己都不敢这么胡来!”纪晓光冷声道。
管阔知道那一夜之后,曾经对着自己的父亲尤其敬畏畏惧的人们,都恨不得把管府再捞出来踩一顿,他有愤怒的理由,但是他不想这么去做,因为除非他拥有了当年自己父亲那样的实力,不然的话,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胡来?”他问道,“你是想说陛下在胡来吗?”
整个府衙之内的气氛随着他的这一句问话就变得凝滞了起来。
纪晓光没有接话,他知道,不能接,接了那就不只是跪在宫门前那么简单了。
“你现在想怎么做?”他面色不善地问道。
同时,他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