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连绵的密林里。

一名少女半蹲着，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一丛灌木。

灌木高两尺余，土灰色的枝桠上没有一片叶子，满是大大小小的黑色尖刺，闪着金属般的光泽，一看就不好相与，在密密麻麻的刺中间，藏着三两粒小小的花骨朵，骨朵偏是碧绿色的，莹然温润，玉珠也似。

整体看去，很有些不协调。

“有时候我很难想像，你是怎么伴生到它上面去的，香儿。”

少女不觉摇头，眼里带着一丝不解，“一般伴生藤都不会选择这种宿主吧？我自己都觉得又丑又麻烦，这么多刺。”

她手心里的枝条微微颤动，“它还没有开花，没有成熟，等会你就知道了。”

少女似有所思，“你确定今天就能开花了？”

“我跟随了苏合香几万年，自然知道。”

香儿笑着点头，颇是感慨的道，“这都靠主人你的悉心照料，几百年日夜不断的呵护，换了谁都做不到。”

少女理所当然的道，“这可是我的族人呢，不用心怎么行？”

她突然一震，“香儿，我好像闻到一点香气了！”

香儿摇晃起来，“我也感知到了，你可要睁大眼睛，苏合香开花和成熟的过程只有十息，错过可就看不到了。”

一人一藤，紧盯着那丛灌木，再也不敢眨眼。

没几息，小小的花骨朵裂开了一道缝，随即绽放，褶皱在一起的纯白色的花瓣，一片片的舒展开来，由小及大，完全展露出了它的美丽，与之同时，难以言喻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淡而朦胧，清而优雅，空气里多了层奇异的雾，把周围的一切都笼进了花香编织的幻梦里，变得幸福起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它的全貌，完全打开的花瓣便迅速的融入了雾中。

那团碧绿色的雾化作细雨，一点点的落在灌木上，原本土灰色的枝桠，黑色的尖刺，在细雨中慢慢改了颜色，变了样子。

不过数息，原本很不入眼的灌木完全成了另一副模样。

每一根枝桠，每一块树皮，都变得晶莹剔透，满是生机和活力，仿佛最好的碧玉雕刻成的艺术品，还额外注入了生命。

原本弥漫在四处的幽香，则完全被那灌木吸收，不论远近，都能感知到，那独特的香气带来的魅力，实难用言语形容。

“看完了吧？”

香儿摇着枝叶，不无得意的道，“主人，这才是真正的苏合香，之前是没有成熟的状态，但这还不算完全体，她还会长大，还会获得灵智，不像其他木族还需要机缘和资源，成熟后的苏合香只要成长到一定程度，必然获得灵智，成为真正的木族，非常厉害吧？”

“我都看傻了。”

少女收起了刚才因为吃惊而自动打开的翅膀，轻轻摇头，自嘲又自傲的道，“我知道我们苏合香一族是这样长大的，但知道远远不如亲眼看见，我现在明白苏合香是为何而消失的了，这样的宝物，又有谁不想拥有呢。”

“是的。”

香儿的得意开始慢慢消失，“所以绝大多数苏合香都活不到成为木族的那个时候，在她们最美的时刻，也就是成熟后的那段时间，她们就会被修行者还有其他种族杀死，将其身躯变成法宝，甚而只供观赏的艺术品……唉，太美了反而是坏事，如果一直保持最初的外表，直到拥有实力再变化，可能就好了。”

少女还是很平静，像是看穿后的淡然，“可那就不是苏合香了，我们这一族就是这样的固执。”

香儿微微一滞，“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