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杜奇少尉的脸上沮丧神情一扫而光,回答说:“全明白了,少校同志。我马上就去安排人手。”说完,立正敬礼转身离开。
等少尉离开,我望着乌嘎德中尉,说:“连长同志,带我去参观一下山坡背面的藏兵洞。”
山坡背面的藏兵洞,有一米多高,深二十来米。土壁上凿了几个小平台,上面摆放照明用的蜡烛。接着黯淡的烛光,我看见地上铺着被褥,最里面的角落里,还堆放着不少的武器弹药。
乌嘎德向我解释说:“武器弹药放在这里,可以防止在炮击中,被敌人的炮火击中,引起殉爆,造成我军不必要的伤亡。”
我看到这一切,点点头,称赞说:“中尉同志,干得不错。过几年我让七连的戴奥米上尉也来瞧瞧,让他也把村里的工事加固一下。”
我带着警卫班从八连视察完回来,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村子里。走了没多远,我看见前面有个木板房,一只烟筒正冒着浓烟,另一只烟筒冒着蒸气,虽然还隔着老远,但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的男战士们的嬉笑声。
我指着那个木屋,问叶梅尔扬诺夫:“大士同志,那是什么地方?”
“是澡堂,少校同志。是我们营的野战澡堂。”老头笑嘻嘻地回答我。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我看见有七八个穿军装的姑娘坐在路边的木桩上,从她们的穿着看,是卫生队的女卫生员们。不知为什么,几个姑娘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好奇地走过去,大声地问:“姑娘们,怎么了?你们怎么个个都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到一个指挥员站在她们的面前,几个姑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集体向我敬礼。
我回礼后,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一个领章有两个三角形军衔标志的黑头发、大眼睛的女兵,向我敬了个军礼,说:“您好!指挥员同志。我们是卫生队。”
“我知道你们是卫生队的,我想知道大家为什么都闷闷不乐地坐在路边?你能告诉我吗?中士同志。”
中士脸红了一下,然后喃喃地说:“是因为洗澡的事,指挥员同志,我们想洗澡。”
“洗澡?!”她的回答让我一头雾水,我追问道:“洗什么澡?中士同志,你把我搞糊涂了,能向我说得详细点吗?”
中士犹豫了一下,向几个姑娘看了看,见她们都是点点头示意她说实情,才接着说:“我们很长时间没洗澡了。本来今天想来野战澡堂洗澡的,结果却被执勤的战士拦住了,他说澡堂只接待男兵。我们要想洗澡的话,要等男兵们都洗完以后,看有没有水再说。”说到这里,中士的眼圈一红,委屈的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了。
听到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不禁勃然大怒,吩咐叶梅尔扬诺夫:“大士同志,您马上到澡堂里去,把所有洗澡的男兵都给我叫出来。”
大士向我敬个礼,带着几个警卫员朝澡堂跑了过去。在进澡堂前,他叫过一个战士低声地说了几句。当看到那个战士跑开后,他才带着人闯进了澡堂。
不大功夫,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兵被大士他们从澡堂里赶了出来。他们在澡堂前的空地上,随着大士的口令,迅速地排成了整齐的两列队伍。
大士跑到我的面前,敬礼报告说:“少校同志,我把澡堂里的战士都叫出来了。”
我背着手走到队伍面前,恶狠狠地看着这帮不懂怜香惜玉又狼狈不堪的男战士,不由无名火起,我挥舞着拳头冲着他们怒吼:“可耻!可耻!你们真是太可耻了!!!”
男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冲他们发这么大的火。我继续吼道:“……你们想过没有,当你们负伤倒在战场上,是谁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们抬下来?”说到这里,我用手一指那群女卫生员,“是她们,我们的女卫生员。”
“当你们一身是血躺在救护所里,是谁给你们清洗血迹、包扎伤口?是她们,女卫生员们;当你们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是谁给你们喂水喂饭端屎端尿?是她们,我们的女卫生员们。……”我这一骂开就一发不可收拾。“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女性吗?就连她们想洗个澡这样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还冷嘲热讽地说让她们等你们洗完了再说。……”
随着我的骂声,女卫生员们开始变得开心起来,因为终于遇到个为她们出头的人。而那些男兵们却在我的骂声中,都羞愧地低下头去。
骂完以后,我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平息自己的怒气,然后才放缓语气说:“如果这几个女卫生员是你们的姐妹,你们会像今天这样对待她们吗?”
“指挥员同志,我们错了,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有人开始向我认错。
接着队伍中的男兵也七嘴八舌地喊起来:“是啊,指挥员同志,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马上就把澡堂让给女兵。”
“是啊是啊,我们马上就让。”
“少校同志,出了什么事?”戴奥米上尉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问道。
我指着女卫生员对他说:“这些女卫生员们想洗澡,可是男兵们却欺负她们,说要等他们先洗,如果洗完后还有水剩下,才让她们洗。我刚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戴奥米向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顿时一亮,随即转身对着那些男兵,说:“现在听我的命令,第一排的取水桶去打水,第二排的去劈柴,重新烧水给我们的女卫生员洗澡。立正,稍息,第一排向左转,第二排向右转,齐步走。”
下达完命令,他才转身对我说:“少校同志,这样安排,您还满意吗?”
“不错,做得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那位女中士面前,说:“中士同志,再过一会儿,你就可以带你的卫生员们去洗澡了。”
中士兴奋得满脸通红,又向我敬了礼,感激地说:“谢谢您!指挥员同志。”
“中士同志,”站在我身后的戴奥米突然问道:“您叫什么名字?”
“尼娜。尼娜·巴里亚阔娃。”